身側冷不防地響起一道聲音,路青憐平靜地開口了。
車廂內瞬間安靜。
幾雙眼睛集中到青袍少女身上。
“呃……”張述桐一愣,不明白她這時候出來搗什麼亂。
“他在騙你們,不要信。”路青憐淡淡地重複道。
“好啊,我就說怎麼越聽越不對勁,我就覺得你在撒謊,讓我們挖坑,挖完坑又讓我們趕緊走,還有還有,你既然回家換衣服,那剛剛清逸跟你打電話為什麼要說沒空,現在突然又有空了?”
若萍質問:
“青憐你來說,我不信他。”
路青憐卻沒第一時間開口,而是轉頭看了張述桐一眼,張述桐又從對方唇邊看到那淡淡的、玩味的笑。
“張述桐同學,我能說真話嗎?”
只有張述桐知道這句話潛藏的意思,但落在其他人耳中,她就像被自己脅迫了一般,言語間滿是弱勢。
“他還威脅你?”若萍驚訝,張述桐罪加一等。
“路同學你就放心說吧,有我們看著這小子絕對不敢做什麼。”杜康也幫腔。
“可以嗎?”少女歪了歪頭看向他。
張述桐再也不信一腳的交情了。
他認命地嘆口氣,乾脆閉目養神,心想說就說吧,有些事早晚要讓死黨們知道。
而且一旦說出去,自己在她那裡的把柄就沒了。
張述桐放棄治療,幾人見狀不再理他,全都盯著路青憐,期望從她口中得出什麼驚天秘聞,下一秒少女輕啟紅唇:
“真相是,張述桐同學掉進那個坑裡了。”
“呃……什麼意思?”
“他被困在那個坑裡了,一個人無法上來,是我路過把他救上來。所以邀請我去他家喝了杯熱水。”
路青憐無視眾人失望的目光,淡淡道:
“但他以為這件事很丟臉,不好意思跟你們說,撒了一個謊。”
“就這些?”杜康懵了,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你說呢,張述桐同學?”路青憐又意味深長地問。
張述桐同學趕緊點頭。
“等等,那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挖坑啊?”若萍仍在懷疑。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路青憐說。
“好了萍萍,你別老擰著身子,不安全。”駕駛座上的男人適時提醒道。
若萍也問不出什麼,不甘心地轉過身去。
這場盤問總算告一段落,眾人都對最後的“真相”很失望,又各忙各地去了,若萍帶著耳機聽歌,剩下四人擠在後排,座次從左右到分別是杜康、清逸、張述桐和路青憐。
清逸和杜康在討論這周的《知音漫客》,但杜康這小子有些心不在焉,估計在後悔自己怎麼坐了最左邊。
張述桐看他們一眼,又看向路青憐,沒好氣地比了個口型:
“你又搞什麼?”
“警告。”路青憐也比口型。
“我又怎麼了?”
“不要隨意暴露他人的私事。”
“私事?”
張述桐納悶。
自己也沒說她腳崴了。
“狐狸。”誰知她冷冷道,“我不在意你又騙了誰,但你不應該拿我的事當藉口。”
似乎擔心說得太快自己看不明白,半晌後,她才補充道:
“第三次提醒,我和你的關係還沒有不錯到這個地步。”
張述桐張了張嘴:
“呃……下次注意。”
路青憐隨意點點頭,又扭過臉去,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
她總是身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像是一名循規蹈矩的旅人,沿路皆是過客。
張述桐打量了她幾眼,收回目光。
好吧,原來喜歡狐狸也是不能碰的話題。
人生總是吃一塹長一智。
繼腰、肢體接觸、腳之後,又多了一樣禁忌。
離環山路還遠,他坐在suv的後排,有時候走到難走的路上,少不得身體要左搖右晃。
他閉上眼睛歇了會,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也瞞不過死黨們了。
就算坑和路青憐的事能找出藉口;
接下來去別墅,他和路青憐下車,又會引起更多的懷疑。
只要撒一個謊,後續就會有無數個謊言等著自己。
這樣的迴圈無窮無盡,似乎一眼望不到頭,張述桐因此感到疲憊。
如果自己還是當年那個獨行俠可以把所有事憋在心裡,可隨著真相一點點揭露,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力所不逮。
人力有時窮,城堡案時他可以誰也不告訴,縱火案時他可以事後再揭秘,周家父子可以先賣個關子……但現在不同了。
既然真兇已經浮出水面;
所以,也該到了跟眾人攤牌的時候了。
他在手機的備忘錄上先敲下需要解釋的內容,卻發現路青憐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螢幕看。
“你準備告訴他們了?”她淡淡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