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碰撞帶來的便是極致的破壞,拳罡與劍氣下垂,一條長街被拳罡盡數摧毀,而劍光落在了城中的河上,這條貫穿大梁城的河好似砸落千萬斤巨石,浪花濺起,水幕遮天。
餘波持續了五十個呼吸才漸漸平復,看著半空墜落的一道黑影,典慶和梅三娘趕緊上前,腳下一點,高高一躍,上前接住。
“師祖!”
梅三娘銀牙暗咬,這個人正是披甲門的老祖燕武,此時此刻,這位借千人之力跨越宗師境界的祖師,已然生機全無。
隨後這個姑娘站起,目光掃視半空,但那裡卻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了。
“他成功了?”
在之前,燕武就曾跟她和典慶說過,那個少年如今面臨大宗師的門檻,若是一戰而勝,這個門檻將不復存在,讓他們更不要去報仇。
“不知道。”
典慶將老者抱起,聲音非常沉重,今晚的大梁因兩個人改變,但他也知道,今後的魏國恐怕也會因此出現更大的變化。
自燕武現身,嚴格意義上來說,只出了三拳,三次全力以赴的揮拳,但現在半個大梁城都淪為了廢墟,那些隱在暗處的江湖好手,無一不是噴出一口鮮血,沒有足夠的內力,根本也無法支撐他們去看這樣的死鬥。
再加上兩人交手的餘波威力依舊十足,有不少不願意遠離的江湖中人,被餘波掃到,甚至直接喪命的也有。
魏國王宮,從睡夢中驚醒的魏王坐在大殿之上,神色更是冷峻的嚇人,他從未想過,居然會有人在大梁城大鬧。
直到天明時分,一個內侍才將禁軍那邊的送回來的情報送了過來,看到這些,這個魏國的王上登時陷入了沉默。
燕武死了,魏庸死了,李青死了,還有數千名禁軍傷亡慘重。
這樣的後果,他都以為是秦國的大軍打進來了,但當他看到罪魁禍首是一對年輕人時,卻不知該說什麼。
是下令追殺?還是將這個訊息壓下?
“典慶和梅三娘那邊怎麼說?”
“典統領說,燕武先生曾言,那個年輕人恐怕已經入了大宗師,若是他戰敗,不要去報仇!”
“還有這兩人是為了前年關城陳家村滅村之事而來,魏庸、李青勾結秦國羅網,放秦軍入魏,以致關城附近數個村子被屠,早就死有餘辜。”
聞言,魏王眉頭一挑。
關城、陳家村。
按理說這兩個地方的事情一般不會傳到他的耳中,畢竟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時有發生,而這件事兒被他所知,是因為李青的緣故。
他是自己愛妃的弟弟,因為陳家村的那件事情,自己還特意提拔了對方。
只是沒想到當年之事,居然又招致如此禍端,一時讓魏王心頭火起,眼下七國亂戰,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可比一個女人值錢多了。
還有魏庸,平日裡他自問待其不薄,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吃裡扒外的奸細。
“混賬!!”
“傳本王旨意,將魏庸、李青家族中人盡數車裂,以儆效尤!!”
聽到此話,一旁的內侍總管不由上前一步。
“王上息怒,如今大司空和李將軍身死,朝堂之上必定會引起騷亂,不宜再動刀兵。”
“再者此事是真是假還不確定,若如此草率動手,恐怕也會讓朝堂諸公人人自危,於我朝多有不利。”
“不妨等風聲平息後,再秘密處置,現在還是先以調查真相為要,揪出我朝之中,別國的奸細,安頓朝邦。”
聽到此人的話,魏王冷哼一聲,這些道理他哪裡不知道,隨後他沉聲說道:“西門典手握魏武卒,燕武死了,你覺得寡人不需要給他一個交代?還是說你打算讓寡人下旨通緝一個大宗師?還是那種道義能站得住腳的大宗師?”
對於江湖上的那些大宗師,各國其實都是知道的,對於那些人,各國的君主大都保持著互不干擾的心態。
凡俗中的那些部隊,能擋的住戰場上的千軍萬馬,但卻擋不住那些人,所以在聽說與燕武對戰之人是大宗師之後,他就沒有那個想法了。
聽到此話,內侍臉色一變,趕緊伏地磕頭。
“王上,老奴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以朝堂安定為要,這才胡言勸說了兩句.”
魏王大袖一甩,冷冷回道:“若不是見你還有幾分忠心,本王還會與你解釋這些門道?”
內侍聽到此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不再勸說。
之後魏王繼續再道:“令將此事八百里加急通傳河西大將軍處,本王許他回城弔喪,另傳令丞相,大司空魏庸在朝勢力,先以安撫為主,若發現他們與其他國家有所勾連,殺無赦!!”
半晌之後,那個內侍再度出聲問道:“王上,那梁妃呢?”
魏王臉色一沉,沒有說話。
梁妃是李青的家姐,頗受自己寵愛,若不是因為如此,李青也不會升的這麼快,如今李青被人殺了,自己這個愛妃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一想到李青和魏庸給魏國捅的簍子,一時間讓這位王上心裡多了幾分不滿,若不是因為自己平日裡太過寵幸這個女人,或許魏國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派人先將梁妃看起來,無旨不得出門,或許她也該冷靜冷靜了!!”
聞言,殿下內侍眼神微微一變,方才他出聲幫魏庸和李青說話,未必就沒有照顧這位梁妃面子的意思,可惜,現在看起來,魏王對此事極為不滿,平日裡那位寵冠後宮的娘娘恐怕要失寵了。
另一側,大梁城外,一處破廟之中,修緣揹著曉夢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
這一次交手,他最後略勝一籌。
但他的情況也不太好,燕武的極致昇華之後,成就大宗師級戰力,而大宗師就沒有一個好對付的,特別是他之前還沒有登臨大宗師。
以宗師境戰大宗師,跨越一個大境界殺敵,也讓他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最後那道星辰灌體,若非是因為和光同塵的強悍,他絕對會因此遭到重創,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至於身後的這個姑娘,卻因此陷入了昏迷之中,在離開大梁城的時候,他已經嘗試過許多方法,但對方一直都沒有甦醒。
無奈之下,他只能用長青功內力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
“一個老瘋子!”
修緣簡單檢視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不由暗罵了一聲,隨後他盤膝而坐,恢復起自己的傷勢。
好在道家內功本就溫和,經過數門內功溫養的身軀足夠堅韌,他才沒有被傷到根本。
只是大宗師的問心劫,卻是有些可惜了。
在之前的交手之中,他左手上的瓷枕印記滾燙,在那個時候他才篤定,之前瓷枕的反應就是因為境界方面的緣故。
良久,修緣緩緩睜開了眼睛。
此刻,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傷勢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要想徹底恢復,恐怕得需要月餘的時間。
隨後他又檢查了一下曉夢的情況,一時目光陰沉不定。
“看來得另想個方法了。”
修緣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心念電轉。
大梁城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江湖上估計很快就傳開,以他現在的狀態,自保無餘,但帶著曉夢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得想其他的辦法。
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修緣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而看向東南方。
諸子百家,其中有一家能夠救人。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若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楚國的境內,楚國與秦國,一個在東南,一個西北,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若是自己去往楚國,估計那些人也想象不到。
回想起魏國一行,修緣幽幽一嘆,這一行讓他意外的人也有,說起來還不是燕武這個達到宗師境極致的人物,而是身在關城的那個老將軍。
在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廉頗居然也是出自披甲門,只是當初他又為何去了趙國呢?並且在趙國時,一直都是兢兢業業,不存在別的心思。
看著懷中的小姑娘,修緣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的銀髮,目光變得有些悠遠。
按照原著之中的那條時間線,對方似乎沒有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只是看到了青玄的結局,便走上了另一條路,當然也沒有遇到現在的險境。
說實話,他沒有選擇直接回天宗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那個老頭子,本來嘛,有他在,魏國一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曉夢又成了這個樣子,萬一北冥子最後也無能為力,那這個結果就不太好了,所以他打算先去那邊瞧瞧,若是他們也無能為力,到時候自己再回去。
“鏡湖醫莊.”
時間一晃而過,大梁城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瞞住,畢竟大梁城中的江湖之人數量太多,有好事者便將當日的事情傳到了江湖上,只是到最後他們也不確定那個少年到底來自什麼門派,畢竟對方所施展的功法,一個是極為誇張的劍氣之陣,另外一個則是星辰之力。
這兩樣東西,在江湖上根本就沒有哪個門派會用。
不過當訊息傳到新鄭時,還是讓流沙眾人猜到了修緣的身份。
衛莊倚著門框,語氣有些玩味地說道:“他似乎又去了魏國,聽傳回來的訊息,燕武死了,那是一個極為難纏的貨色,其實力遠在羅網的那兩個殺手之上。”
“相較於這些,我其實對他為什麼要去大梁,更感興趣”
一旁,紫女眼底多了幾分擔憂。
韓非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現在也是我們收網的時候,至於修緣,恐怕我們這些人都死了,他還活蹦亂跳呢!!”
風幽幽吹過,紫蘭軒中的幾人抬頭看向天幕。
秦國已經開始對韓用兵,那個少年說的不錯,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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