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環佩叮咚,從屏風後面傳來。
管家淳于風說道:“瓔珞小姐,已經來了,就在屏風後面,為大家彈琴助酒。”
眾人一起看向西側的屏風。
透過屏面絲綢,可以看見一個苗條的身影,坐在古琴之後。
叮咚……
琴絃聲響,萬籟俱寂。
謝正陽側耳細聽,還是下午那一首《長相思》。
嬌嬌帶著三個歌姬,水袖招展,在席前且歌且舞: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歌聲、舞蹈和琴聲,配合得恰到好處,天衣無縫。
藝術成分很高啊。
一曲終了,眾人一起擊掌讚歎。
屏風後面,傳來瓔珞小姐清脆的聲音:
“這首長相思,是謝公子填的詞,文采斐然,字字珠璣。只是妾身年幼,才學短淺,未能彈奏出其中妙義,還請謝公子見諒。”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但是這聲音,如清泉漱玉、黃鶯出谷,也足以讓人傾倒。
蒯公子聞言,卻臉色一黑。
謝正陽起身,衝著屏風抱拳施禮:
“瓔珞小姐謬讚了,在下胡亂填的詞,難登大雅之堂,不入方家之眼。倒是小姐的琴聲,如瓔珞敲冰、玉振金聲,令人聞而忘俗,耳目一新!”
文縐縐地說話,謝正陽也會。
屏風後面,一道麗影起身萬福:“謝公子何必過謙?以妾身看來,天下才子,無有勝過謝公子者。”
“慚愧,慚愧!”
謝正陽真的有點慚愧。
自己就是個抄書公,算個狗屁才子啊。
蒯公子已經按捺不住,斜眼看著謝公子:“不知道這位謝公子,是何出身?可有功名爵位?”
花亭侯笑道:“這位謝公子,就是本縣百姓,原本是打獵的,現在幫我做事。”
“原來如此,可惜,是個白身。”
蒯公子咄咄逼人,衝著謝正陽譏諷地一笑:“既是白身,坐在這裡飲宴,應該罰酒三杯才對。”
白身,就是黔首百姓,是沒有資格參加侯府筵席的。
嚴將軍幸災樂禍,笑道:“謝公子,蒯公子讓你罰酒三杯啊。”
“且慢。”
謝正陽一笑,起身團團抱拳:“罰酒三杯,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來出一個謎語,請大家猜一猜。如果有人猜中了,我罰一杯;如果大家都猜不中,那麼就共飲一杯,如何?”
花亭侯覺得有意思,頷首大笑:“也好!”
主人發話了,客人們只好點頭附和。
“我的謎語很簡單,就是猜一個東西。”
謝正陽看著大家,緩緩說道:“千錘百煉鑄此身,一顛一倒來回行。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裳不認人!”
此言一出,滿堂鴉雀無聲。
花亭侯隨即反應過來,噗嗤一笑。
蒯公子臉色漲紅,猛然起身:“謝正陽,你敢辱罵本公子?”
“哎,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正陽裝無辜,抱拳道:“在下只是出個謎語,當做遊戲,為大家助興而已,豈敢辱罵蒯公子?”
蒯公子咬牙:“你說這是謎語,那麼,謎底是何物?”
嚴將軍也火上澆油、落井下石:“這分明是在辱罵蒯公子,說蒯公子只認衣裳不認人,眼睛長在屁股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