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洞天各處靈光爆閃,獸吼與怒吼交織,戰鬥瞬間變得更加慘烈和決絕。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所有人滿意。陽光之下,總有陰影。
雖然有許多人,因為鄭家這近乎“收買人心”的“重賞”而熱血沸騰,選擇了留下拼命。
但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眼神冰冷。
“哼!”一個身著華貴錦袍,氣息冷峻的青年修士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附近幾人耳中,他衣袍整潔,顯然並未經歷太多苦戰。
“以為拿這些上不得檯面的破爛玩意兒,就能夠收買人心嗎?”
“之前故弄玄虛,什麼都不說明白,等我們拼死拼活,殺得血流成河了,才假惺惺站出來裝什麼慷慨好人?虛偽!”
他環視一週那些眼露貪婪的修士,眼神如同看一群乞丐:“這鄭家,不去也罷!我退出試煉!”
這人的話音剛落,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白光瞬間將他全身包裹!
下一刻,他整個人便化作一抹璀璨的流光,如同被無形巨手牽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那巨大葫蘆入口的方向疾射而去。
光芒劃破長空,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軌跡,眨眼之間便徹底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這一幕,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將在場所有修士都震得目瞪口呆,不少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上血色盡褪。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鄭家讓他們退出的方式,竟然是這樣的。
這絕非簡單的傳送,那股包裹住修士的白光中蘊含的規則之力,讓在場所有人心頭都湧起一股無法抗拒的渺小感。
“他……他沒事吧?”
“那光……好可怕的氣息!”
低聲的議論帶著驚懼響起。眾人面面相覷,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也不知道那個口口聲聲退出的傢伙,現在人還好不好?是被安然無恙地送出去了,還是……
不過轉念一想,以鄭家之前表現出來的,近乎奢侈的大度,應該不至於把這個口出不遜的傢伙怎麼樣才對……吧?
但那份對未知力量的恐懼,卻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井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蘊含著無上規則之力,瞬息帶走修士的璀璨光芒所吸引,心神搖曳,或驚懼或沉思。
誰也沒有注意到,人群邊緣的陰影裡,有一個身著不起眼灰布短褂,面容平庸的修士,神色詭異地閃爍了一下,如同隱藏在草叢裡的毒蛇。
他看似隨意地挪動腳步,實則目標明確,正緩緩朝著一名盤坐在角落,臉色蒼白,閉目努力運功療傷,對外界毫無防備的中年修士走了過去。
他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踏在人群腳步挪動的間隙裡,呼吸平緩,眼神低垂,甚至刻意收斂了周身靈力的波動,沒有暴露半點敵意或殺機,偽裝得天衣無縫。
這人自認為做得非常隱秘,如同滴水融入大海。
殊不知,他才剛剛有所動作,將目光鎖定在那療傷修士身上的瞬間,酒桌旁那兩個看似酣暢對飲的人,眼角的餘光就已經如鷹隼般捕捉到了他的異常。
“道友,左後方七步,穿灰褂那人有問題。”張雲帆藉著仰頭灌酒的姿勢,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動,一道凝練的傳音精準送入卓立群耳中,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
原本他只對針對自己的敵意非常敏感,但是在跟卓立群對飲之後,他忽然發現,現在只要是帶有敵意的情緒,他都能很清晰地感覺得到。
井邊看似平靜的人群之中,各種敵意交錯如同亂糟糟的線頭。
但是這些敵意,卻並沒有產生殺意。
唯有此人例外。
儘管他隱藏得很好,可在張雲帆的眼中,他現在就跟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顯眼。
卓立群面不改色,同樣藉著舉杯的動作,喉結滾動間傳音回應,聲音沉穩:“嗯,氣息收斂得極好,但目標太明確,絕非偶然靠近。”
“這傢伙絕對不只是單純來加入鄭家的,怕是另有所圖。”他粗獷的臉上依舊帶著豪爽的笑意,眼神卻銳利如刀:“咱們先按兵不動,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這灰衣人畢竟是修士,動作再慢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相比的。
在有意隱瞞之下,他只用了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身形幾個自然的晃動,便已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貼近了目標身後三尺之內!
這個距離,對於蓄勢待發的殺手而言,已是絕殺的領域。
眼見距離已完美無缺,灰衣人眼中那點偽裝的平庸瞬間褪去,只餘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殺機一閃而過。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從隨身空間戒指中掏出一把通體烏黑,毫無反光,顯然淬了劇毒的短匕,手臂肌肉驟然繃緊,裹挾著陰狠的勁風,就朝那毫無察覺的療傷者後心要害狠狠刺了過去。
更可怕的是,出手的剎那,他臉上甚至還維持著一絲僵硬的,彷彿要與熟人打招呼般的古怪笑容,將殺氣完美地鎖死在體內,沒有一絲洩露!
這個目標很明顯是此人精心挑選的,一個氣息萎靡,孤立無援的獨行散修,身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隊友照應。
在這匯聚了各方修士,彼此大多陌生的小洞天井邊,混亂與自保才是常態。
灰衣刺客心中冷笑,就算有零星幾人眼角瞥見他的動作,也只會以為是私人恩怨,誰會在這節骨眼上,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傷者強行出頭?
萬一好心辦壞事,反而幫了一個十惡不赦之徒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烏黑的匕尖撕裂空氣,帶著致命的寒芒,距離那毫無防備的後心只有半寸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