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脈中靈力枯竭,大部分傷勢最多也就恢復了三成不到。
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席捲全身。
接下來別說繼續完成試煉了,就算是想安全離開此地,恐怕都步履維艱。
若再遭遇任何變故,能不能保住這條命恐怕都是個問題。
“唉……”他心中哀嘆一聲,充滿了沮喪和不甘:“真是時運不濟。”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一個機會。若能加入鄭家,哪怕只是外門弟子,或許,也能改變自己這漂泊無依的散修命運吧?
正在這名修士懊惱地,捶打著自己完好的那條腿,惱恨時運不濟之時,突然感覺到有許許多多道視線,如同實質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復雜難明,有同情,有好奇,有審視。
他驚訝地抬起頭,茫然四顧,發現周圍幾乎所有修士,此刻都正用那種複雜的眼神齊刷刷地看著自己!彷彿他臉上開了花。
“這……諸位道友?”他下意識地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雖然全身是傷,衣衫襤褸,狼狽不堪,但在這井邊傷者眾多的環境裡,自己這副尊容,似乎也不至於引起這麼多人的集體關注吧?
更何況,不遠處不是還有人傷勢更重,氣息奄奄地躺著嗎?
為了儘快恢復傷勢保命,他剛才用的是一種非常極端。近乎飲鴆止渴的秘法,強行進入深層入定,燃燒部分精血本源來催動靈力療傷。
而這種深層次入定,大部分修士只會在絕對安全的閉關密室中才敢使用。
他之所以如此冒險,也是迫不得已。
孤身一人參加試煉,沒有隊友可以信任,更無人能為他護法。
與其慢悠悠地恢復,在危機四伏的洞天裡隨時暴斃,還不如賭一把大的。
他賭的就是這裡人多眼雜,眾目睽睽之下,應該不至於,有傻子敢當眾對他下殺手吧?這幾乎是他唯一的生機。
卓立群看著他那副劫後餘生。還一臉懵懂茫然,彷彿完全不知道剛才自己離鬼門關有多近的樣子,十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大手一揚,一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柔和青綠色光暈和草木清香的丹藥,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穩穩地飛到了那修士面前。
“小子,你膽子是真不小,有種!”卓立群的聲音帶著幾分粗獷的讚賞。
“敢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直接入定運功,就不怕被人順手宰了?”
他指了指那丹藥。“喏,這枚青木回春丹藥性溫和,以後可以助你清除暗傷,拿去吃了。就當,是你小子這身膽氣的獎賞了!”
那修士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
他認得這丹藥,乃是療傷保命的佳品,價值不菲!在這生死攸關的特殊關頭,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推辭客套?
“多謝前輩!”他聲音嘶啞卻充滿感激,二話不說,接過那枚還帶著卓立群掌心餘溫的丹藥,毫不猶豫地一口服下。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卻磅礴的生機暖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
“有點意思!”卓立群看到那修士毫不猶豫吞下丹藥的果決,眼前頓時一亮,哈哈大笑道。
他聲如洪鐘,引得周圍修士側目:“好!夠乾脆!不扭捏!今天這次鄭家的收徒大典果然沒白來,能夠碰到的,盡是些有趣的人物。”
儘管卓立群給出的那顆青木回春丹品階不俗,放在平時,用來治療這種程度的外傷內損,似乎有點浪費。
畢竟此丹更擅長滋養本源,修復暗傷。
可仔細想想,現在是什麼關頭?
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此時不用,難道要留著帶到棺材裡去嗎?丹藥再珍貴,也比不上一條活生生的命!
那修士服下丹藥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一絲紅潤,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顯然藥力正在溫和而迅速地發揮作用。
卓立群滿意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小小的插曲,前後也不過盞茶時間便已結束,井邊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隨著時間的推移,葫蘆洞天深處激烈的爭奪似乎接近尾聲,趕到井邊的人也越來越多,如同百川歸海。
有人意氣風發,顯然收穫頗豐。
有人狼狽不堪,拖著沉重的傷勢。
還有人沉默寡言,眼神閃爍,不知在盤算什麼。
井邊空地漸漸擁擠起來,各種靈藥,礦石的氣息混雜著汗味和血腥味,構成了一幅奇特的畫卷。
而張雲帆與卓立群面前那張木桌上的酒罈,也漸漸見了底。
兩人談天說地,論道辯法,氣氛熱烈。
當最後一杯略帶渾濁的烈酒被張雲帆仰頭飲盡,卓立群眼中豪情一閃,重重地將手中那隻看起來頗為名貴,雕著雲紋的白玉酒杯往桌上一頓!
啪嚓!
一聲脆響!
那白玉酒杯竟承受不住這股沛然力道,瞬間碎裂開來,化作了十幾片大小均勻,邊緣鋒利的瓷器碎片,散落在桌面上。
“痛快!”卓立群吐出一口濃郁的酒氣,臉上帶著酣暢淋漓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向張雲帆。
“兄弟,你我雖相識短暫,卻一見如故,肝膽相照!”他聲音洪亮,帶著真摯的情感。
“不瞞你說,我卓某人行走江湖多年,能讓我打心眼裡佩服,想交個朋友的,屈指可數,你張老弟算一個。”
“其實……我也早就有跟你焚香告天,義結金蘭的想法!”
他粗獷的臉上泛起因酒意和激動而生的紅暈,眼神熱切。
隨即卓立群的話鋒卻陡然一轉,那熾熱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沉重,聲音也低沉了幾分:“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