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虎感覺有些不太對。
宮廷裡關於鬧鬼的傳聞,也不知道是從誰口中開始漸漸傳揚了出來。
宮中接二連三的出事讓朝堂內外都有不少人認為是鬼神作祟,亦或者有人施咒於天子或者宮闈之中。
原本宮廷之中養著的一群被稱作地獄道的巫覡,更是信誓旦旦的篤定是如此。
他們在阮虎的面前開口說起此事來的時候,還有模有樣的描繪著那鬼神發怒的模樣。
“天地之間的一切都由鬼神統御,若是鬼神發怒,可降災禍於人……”
初時,阮虎還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看起來不過是一群裝神弄鬼的巫覡,看起來也是在裝模作樣。
而後他便發現。
朝堂上下,宮廷內外,好像還有著不少巫覡的信徒。
他們也紛紛上奏天子,說應當請巫覡驅除妖祟。
為此,宮中舉辦一場祭祀鬼神的大儺。
這日天剛暗下來,紫宸殿前的廣場上便開始進行一場盛大的典儀。
“哐哐哐哐哐!”
宮女和寺人將殿內外所有的門窗全部推開並且固定住,然後掛上了一盞盞宮燈。
阮虎被儀仗隊拱衛著而來落座宮中之後,所有人逐一歸位,宮殿內外顯得井然有序。
一名宦官疾步走出外面,然後對著一群巫覡喊道。
“請鬼師作法。”
所謂鬼師,便是西成之地宮廷對於巫覡的一種稱呼。
等閒的巫覡是得不到這個稱號的,算是一種官職。
此外。
能夠通神的法力的,也就是所謂能夠請神上身的。
男巫稱之為靈保,女巫稱之為魔媼。
這還是光是西京周遭地帶的,其他各地的更是有著各種各樣的稱呼,例如師婆、雞師、日者、龜人、薩滿、社主之類的。
巫覡聽上去似乎好像將他們都歸為了一類,實際上其內部的差別非常大。
很多派別之間的文字、習俗、信仰許多都是天差地別,更沒有什麼同源同流之說。
聽說,之前那個鳥天子喜巫,經常會召集這些巫覡問事,甚至多次舉辦祭祀鬼神的典儀。
不過阮虎還是第一次見。
只是,這場面看起來有些怪異。
阮虎這個最大的妖魔就坐在殿內的帳幔之後,下旨讓殿外的巫覡驅除妖祟。
“嗚!”
隨著一聲怪叫,頭戴長角鬼面的鬼師突然將銅鉞插入祭壇,擊碎了祭壇上的龜甲。
祭壇之上,帶著十二神獸面具的巫覡跪地。
臺下,上百戴紅巾的執事童子齊聲嘯叫,聲浪如潮水漫過九重宮闕的鴟吻,然後開始圍繞著廣場之中的祭壇跑起來。
他們手中高舉火把化為遊動的赤龍,映得簷角懸掛的桃木人偶泛起血色。
大殿之中。
雖然夜風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襲來,阮虎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隨著祭祀逐漸進入高潮。
那鬼師開始高呼:“以我齊明!”
便看見一個個童子上前,將祭壇上的器皿裡裝滿五穀。
隨後,那鬼師又高呼。
“與我牲羊!”
哪怕阮虎沒見過,也知道這是獻上五穀和牲口獻祭的過程了。
然而,阮虎並沒有看到有人將牲羊抬上來。
鬼師一揮手,祭壇上的玄鳥銅燈突然被點亮,火光嗖地一下撩起老高。
祭壇之下,紅巾童子將一道道火把高高舉起。
沖沖火光之下。
玄鳥銅燈之下一童女逐漸登臺,七重綴玉的祭服垂落如雲。
童女指尖蘸著雄雞血在黃帛上疾書,每一筆都勾出雷紋狀的咒印。
“咚咚咚咚!”
子夜,更鼓聲穿透濃霧。
祭壇之上戴著十二神獸面具的巫覡驟然轉向祭壇的八方各自站立,揮動綴滿翠羽的旌旗,青銅鈴鐺與骨笛聲交纏在一起。
那鬼師突然揭開面具,露出枯樹皮般的面孔。
隨後。
掏出一把利刃割開了玄鳥銅燈臺前那個身影的喉嚨,這鬼師殺人的模樣就像是殺了一隻雞一般。
那人牲似乎是從小被馴養的,被殺的時候竟然絲毫沒有掙扎的順服的坐在地上,擺出一個匍匐的姿態,將雙手結成蓮花捧起。
這模樣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全心全意的將自己獻給了所謂的鬼神,令人毛骨悚然又震撼至極。
殿中。
本來只是以為只是單純看一場祭祀活動的阮虎愣了一下,眉頭皺在了一起。
“嗯?”
他突然明白,與我羊牲的羊和牲口,竟然是這麼個意思。
一旁的宦官聽到阮虎開口,立刻上前說道。
“陛下!”
“神靈受了人牲,定然會保佑陛下的,護佑我大晟千年萬年。”
阮虎目光斜視的看了這宦官一眼,嘴角揚起似作嘲諷。
只是看對方這姿態,原本那天子舉辦這種典儀應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阮虎抬了抬手,那宦官立刻上前來。
阮虎開口說道:“讓那鬼師過來。”
宦官看了看外邊:“陛下,還要一會才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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