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腰間挎著那把天子劍,好似時時刻刻都準備著殺人,且毫無忌憚的釋放著他對於所有外物的掠奪慾望以及殺意。卻未曾想,有人找到他來聊天了。
鏡子中。
一個身影緩緩走出,身披天衣,有著凡人絕對不會擁有的容貌。
她雖然沒有出聲,阮虎聞著香氣便知道是誰了。
天女的聲音和尋常人的聲音不太一樣,可以感受到高高在上的疏離感,但是不知道落入阮虎的耳中時又有著一種別樣的溫柔。
“陛下是在憂慮那環首蠻,還是黃徽一黨,亦或者裴元驍?”
妙香天女雖然是神靈,但是對於人間之事似乎也瞭解得很清楚。
這三股勢力若是湊在一起,說是內憂外患都是輕的。
阮虎回頭看了一眼:“天女可是擔憂朕氣餒畏難,這倒不必,朕不是那種畏懼退縮之人。”
妙香天女:“妾身知道,在剛開始見到陛下的時候便知道了。”
“說起來,那時妾身也才誕生沒有多久,心中惶惶不安,還以為又要再次消泯於人世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被人記起。”
阮虎:“如何說。”
妙香天女:“這妙香天女的神位是一國正神,應昔日的西涼女國和異域之國的香火願力而生。”
“因其而興,也自然會隨著早已覆滅的王朝國祚而煙消雲散。”
“但是這供奉妙香天女的王朝國祚不知道覆滅了多少次了,這天女自然也隨之一次次消散,而又又因為供奉一次次誕生。”
“大晟分崩離析,北涼復國,重新供奉我等,然而北涼轉瞬也被滅了。”
“眼看著,妾身再度被遺忘,是陛下救了妾身。”
阮虎:“神也會死?”
妙香天女:“神會死,又不會死,神祇會被遺忘,然後又重新記起,誕生出一個新的來。”
阮虎看著她:“這麼說,若我敗亡了,你便又要死了一次。”
妙香天女:“不是又要死了一次,而是這個我就真真切切地死了。”
“那新的妙香天女因供奉不同,時代不同,自然也和我不同。”
“不過。”
“我不覺得陛下會敗亡。”
阮虎徹底轉過身來:“哦,在天女的眼中,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妙香天女緩步走上前來:“剛開始的時候,我知道陛下是這西成的天子。”
“再不濟,也能夠在這西成之地支撐一些時日。”
阮虎:“那後來呢?”
妙香天女說:“我認為陛下是真龍,或許有朝一日能夠混一九州,重新一統天下,結束這個混亂、殺伐的天下,也重新整合這神道破碎的天地。”
阮虎和妙香天女的相識,是源於一場見色起意,見利起義。
二者之間,只有慾望的滿足,亦或者利益的交換,是他們雙方互相需要。
但是天長日久,總會說一些交心的話來。
妙香天女逐漸的走到了阮虎的身旁,看著阮虎的面龐。
大晟朝三百年一代代傳承,一副好皮囊那不過是基礎的,而阮虎此時此刻身上的某些東西,卻蓋過了這好皮囊,給人更深的印象。
相由心生,阮虎的這雙眼睛,透露出他內心的無限慾望。
妙香天女似乎很喜歡這雙眼睛,忍不住伸手順著脖頸摸了上去。
“不過。”
“後來妾身便生出了一些更大的願景,更強烈的想法。”
阮虎:“什麼想法?”
妙香天女:“你或許,能成為上古時的天帝。”
阮虎:“天帝,是那坐在神境裡的神祇,還是擺在廟裡的塑像?”
天帝如此尊貴的位格,阮虎說起來卻似乎帶著一些嘲諷的意味。
妙香天女搖頭:“是上古時的天帝。”
阮虎又問:“上古時候的天帝是什麼樣的?”
妙香天女:“例如……”
“黃帝那樣的。”
阮虎來到這裡,他一開始的想法就是。
我不必在意這裡是哪裡,我也不用在乎這身份和軀殼是誰的。
我只有一個目標。
我要大開殺戒,殺個痛快。
我要為所欲為,爽個痛快。
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夏桀商紂該讓我,暴君只此敢爭先。
爽過了,若是有朝一日被人砍了腦袋也沒有什麼,成王敗寇嘛!阮虎對於很多東西沒有什麼敬畏之心,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天女這種話還是有些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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