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虎靜靜地聽著,目光看著腳底下。卻沒有注意到,九州蒼穹之上生出了異象。
天上的三顆平日裡怎麼看也看不見的星辰,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起來。
“天發殺機!”
“龍蛇起陸!”
這一刻,九州大地之上不知道多少人抬起頭來,驚駭地看著天穹之上的那三顆星辰。
有人恐懼慌張,有人歡喜不已。
所有人看著那三顆星辰,彷彿看到了血河從九天之上流淌下來,將整個天幕都染紅。
但是與此同時。
所有人也明白這三顆星辰出現所代表著另外一面。
九州山河,將再次一統。——另一邊。
一處遼闊的谷地。
沿著茶馬道和天渡河,不知道多少兵馬不斷地朝著這邊聚集。
南詔兵、番人、羌人,都在成群結隊的往這裡趕。
谷中營地連成一片又一片,一個個操著不同的口音,卻有著同樣的目標。
沿著狹窄的崇山峻嶺而下。
龍達帶著自己部族走了下來,其中當然混雜了不少他剛剛吞併的青面羌騎。
龍達帶著人一出場,便看見谷裡的番人成群朝著他跪拜,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後的繪製著鬼子母神神像的大旗。
許多番人不敢置信,鬼子母神這等在白馬高天兇威赫赫的大神竟然也會插手此事,下了白馬高天。
“禮讚鬼子母神!”
“大母神保佑我這次活著回來。”
“鬼子母神……”
這些人一遍跪拜,一遍用番話高喊著鬼子母神的神名,對神祇的虔誠和畏懼似乎刻在他們的魂魄裡。
當這面旗幟一舉。
不知道多少番人便匯聚在了旗幟之下,聽從龍達的號令,他很快便成了這一方勢力之中的一個頭領。
谷中一批羌人被劃分到了一個位置,如同奴隸一般幹著活。
這群羌人中。
馬面神的神龕骨像被幾個人抬著,其依附在上面,窺探著外面的景象。
“這麼多的人,那阮琥小兒這一次定然是死定了。”
馬面神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主角,是主導這侵入西成的關鍵人物,結果發現這場面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浩大得多。
盯著西成之地的可不止是他一個人,他那一點小小的恩怨情仇在真正的國家王朝面前,便不值一提了。
馬面神朝著谷中的各處營地望過去。
每一處營地,上面都漂浮著可怖的邪祟鬼影,惡得不行的非人神像。
暗地裡,則不知道還有什麼鬼東西在遊走。
這些南詔人、番人、羌人,也攜帶來了不知道多少鬼神以及各自的巫覡。
等到開戰的時候就做法。
這也是蠻夷的習俗。
馬面神看著這鬼氣森森邪氣沖天的人鬼混居的營地,望著那些渾身長滿爛瘡,舉著人腿骨杖,脖子上串著骷髏的番羌巫師。
“這都是哪裡來邪鬼,怎麼一個個眼巴巴的都跑到這邊來了。”
“到底是什麼人,能將這些老蔥招到這地方來。”
他沒察覺到。
自己,也是這老蔥中的一個。
而這個時候,遠處的大道上突然傳來了鑼鼓和樂聲。
動靜十分地大,一聽就知道來了不少人。
一處處營地之中不少人衝了出來,其中還有身為首領亦或者將領的人物騎上馬,快速的朝著大道那邊的方向趕去。
其中,便包括了龍達。
等到動靜靠近了一些。
便看到浩浩蕩蕩來了不知道多少南詔兵,一幅幅旗幟招展如同雲霞一般。
而最顯眼的。
則是一座由數十上百人抬著一座如同小山一般的駕輦,一條條帳幔從高處垂下隨風舞動,好似彩色華蓋一般旋轉。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盤坐在高處,猶如神臺上的神祇。
這麼大的陣仗,越發地讓人好奇了起來,眾人紛紛猜測:“不會是南詔王來了吧?”
而那些急速奔向駕輦前的人,一個個趴在地上,對著那上面的人頂禮膜拜。
“拜見洱海大鬼主!”
不論是南詔人、羌人還是番人,都跪在地上。
看起來這人便是召集他們的人。
“什麼洱海大鬼主?”有番羌從來沒有聽過這名字。
“是南詔聖女!”立刻有人解釋起了這洱海大鬼主的另一個身份。
“你這羌奴懂什麼,那是人間的神聖,你這狗奴還不速速跪下!”更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叩拜完之後對著身旁的人吼道。
而那如小山一般的駕輦華蓋之下。
那信奉鬼子母神的番人龍達只是看了那南詔聖女,所謂的洱海大鬼主一眼,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他這雙眼睛,果然是有些門道的。
而那南詔聖女給他的那感覺。
就好似裴元驍看見阮虎露出了兇魔本相一般。
“神人!”
龍達立刻將頭深深埋下,不敢再看了。
如同神靈一般高坐在駕輦華蓋之中的南詔聖女只是抬起手,下面便有人傳達了她的話語,隨後伴隨著一個個旗令兵抵達各處營地。
“洱海大鬼主神旨!”
“今日起兵!”
“滅了大晟,奪取西成!”
她一句話下,所有的南詔人全部都發出狂叫,高舉著武器,面色通紅興奮無比。
“滅了大晟!”
“奪取西成!”
彷彿那南詔聖女說滅了大晟,就一定能滅一般,猶如神靈開了金口。
成千上萬的南詔兵絲毫不敢耽擱,一刻不停歇的開始拔營,開始準備南下。
一些新到的兵卒還沒有來得及歇口氣,也立刻動身,絲毫不敢反抗所謂洱海大鬼主的法旨。
此時此刻。
不論是活在人間的人,冥土之中行走的鬼,還是天上飄著的神。
都在聽從在那洱海大鬼主的。
浩浩蕩蕩的兵卒披著甲冑,詭異的巫覡席捲著厲鬼,邪神依附在旗幡之上發出長嘯。
從那高處一路衝下,衝破重重關卡。
直撲牙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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