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昂齊老太師,就是蕭國那位唯一的大宗師,也是當初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保住了先帝糟蹋得差點被南楚國給滅了的江山社稷。
細算起來,齊老太師已經有百歲高齡了,而且從很多年前就隱居在燕地,不問世事已久。
沒想到這次仙緣大會,居然驚動了他老人家,還……
還就坐在這裡?
裴昭有些不解:“齊老太師為何不去仙緣宴,反留在這裡呢?”
齊昂笑呵呵道:“老朽已經脖子入土了,這仙緣宴吃不吃,沒甚區別,還是讓年輕的武者去享用,說不得蕭國又能再出一位新的大宗師了。”
裴昭點了點頭,只道:“原來是這樣……”
其實他打從心底裡覺得齊老太師的行為沒什麼意義,畢竟仙道已漸昌盛,而武道也肉眼可見地將沒落,就算多十個大宗師又能如何呢?
只怕就算一百個大宗師,也未必比得上幾個低境界的修士!
齊昂如何不知裴昭心中所想,只是兩人畢竟交淺,又何必言深?是以兩人都十分默契地避過了這個話題,談及了其他的事。
另一邊,師易之還在往上爬。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爬了多少級臺階,又路過多少次出現了木盒子的平臺了,許是十次,許是十一次。
除了最開始遇到了認識的高文才,後面他也再沒遇到相熟的人,只一個人默默地爬著臺階。
剛開始的幾次平臺中,他還偶爾遇到過為了爭奪“仙緣禮”而大打出手的,但很快,從第七八次以後,他的背上好像背了千斤重的石頭,胸口也彷彿壓了一座山,每上一級臺階,都要喘好久,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也在壓著他,不許他繼續前行似的。
這個時候,每次路過的平臺就不再是眾人垂涎的珍寶存放地了,反而變成了一處令大家休息的地方,有時還會有陌生面孔互相之間分享攜帶的茶水、吃食,也會有崩潰大哭的,眾人也都有氣無力地安慰一番。
走到現在,每個人都十分疲憊,身體上的疲憊並非最痛苦的,真正折磨的是精神上的疲憊。
到了平臺處,能看到別的人,還能鬆一口氣,有一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而一旦離開平臺,再邁向金色臺階,周圍茫茫大霧就會將自己困在臺階上。
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動物,更沒有任何聲音——
除了自己的喘息聲,師易之聽不到任何聲音,連風聲都沒有。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爬了好幾天,又像是好幾年,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其實自己應當也就走了幾個時辰。
至少頭頂隱藏在白霧後的光亮還告訴著他,日頭還早。
又攀上一處平臺,師易之終於再次看到一個熟面孔。
“易兄,真巧。”
向來話很多的江萬里此時也是有氣無力的,他甚至不顧形象地癱在了地上,連和師易之打招呼都沒站起來。
“江兄。”
師易之說著,微微晃了一下胳膊。
他本來想抬手作揖,只是實在太疲憊,也實在抬不動胳膊了,就放棄了虛禮。
平臺處其實並不會比臺階上更輕鬆,所感受到的四肢灌鉛的感覺是一樣的。只不過平臺上畢竟是一塊很大的空地,可以癱坐下休息,這才總是聚了不少人。
師易之此前也曾沒忍住席地而坐過——反正在軍營裡他也這麼幹過。
但是像江萬里這般,直接躺在地上,他還真沒好意思幹……過。
不過現在,他看著江萬里似痛苦又似放鬆的神色,實在很心動,於是就挨著江萬里,也就地躺下。
並沒有更輕鬆。
胸口還是壓著山,背上也還是擔著石。
只是這畢竟是四肢舒展的姿勢,又有地面支撐,大約是安慰自己吧,總感覺似乎要舒服一些。
兩人躺了很久,江萬里忽然出聲道:“易兄,我似乎起不來了。”
師易之試圖站起來,努力了半天,卻還是無法抗拒自身的惰性,他略微歪了歪頭,瞥了眼看不出表情的江萬里,平靜地答道:“我也是。”
江萬里又道:“就這麼放棄,有點可惜。”
師易之答:“確實。”
“而且才第一場試煉就沒闖過去,未免太丟臉了些。”
“沒錯。”
“實不相瞞,我最初是為了探訪各大門派,想集眾家所長,獨創出一門武道功法的,如此,便能揚眉吐氣,也能站到楚國的朝堂上,為全楚國的武者都說一句公道話了。”
“江兄修為幾何?”
“慚愧,只有八品。”
“那你有點異想天開。”
“是有點。”
江萬里說完,師易之沒再接話,兩人又陷入了古怪的安靜中。
半晌,又是江萬里開了口:“易兄是為何要來參加仙緣大會的?”
師易之答道:“我家中就剩我一個男丁了,祖母想讓我修習武道振興家業,只是我覺得武道沒什麼出路了,還是修仙才有前途。”
江萬里道:“有理,我也是覺著創武道功法不如創仙道功法聽著厲害,才選擇來仙緣大會試試的!”
師易之聞言,張了張口,有心想說一句你連仙緣大會都未必闖得過去,怎麼有狗膽想著創什麼仙道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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