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淋清也聽懂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和阿依一樣蒼白。她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個陰陽魚扣,此刻不再顯得精緻,反而像一個無法掙脫的鐐銬。
“這是唯一的辦法。”阿依沒有迴避張帆的逼問,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蘇炳說得對,這裡是祭壇。但祭品不是整個黎寨,也不是你們的命。而是……你們的血脈。以巫神雙脈為鎖,才能永世鎮壓歸墟。”
“唯一的辦法?還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張帆冷笑,“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告訴我們真相,對不對?你利用我的誓言,利用朱淋清的血脈,在我們兩個都無法反抗的時候,完成了你的‘封印’!”
“我沒有選擇。”阿依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疲憊和脆弱,“若不如此,今日此地,所有人都會被捲入歸墟。整個湘西,乃至更遠的地方,都會化為一片虛無。”
她的理由無懈可擊,卻無法平息張帆心中的怒火。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發生了某種變化。
就在朱淋清腕間陰陽魚扣成形的那一刻,他左手的掌心,那道屬於他的巫紋,陡然傳來一陣灼熱。
那不是他催動力量時的灼熱,而是一種……共鳴。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與另一個生命緊密相連的共鳴。
咚、咚。
咚、咚。
不是錯覺。
那股灼熱感,正隨著一個平穩而有力的心跳,在他的掌心搏動。
那不是他的心跳。
他轉過頭,看向一臉茫然和驚恐的朱淋清。
是她的。是朱淋清的心跳,透過那道看不見的血脈鎖鏈,清晰地在他的掌心,在他的靈魂裡,同步跳動著。
地宮外,密林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帆緩緩攥緊了左拳,那灼熱的心跳感,沒有絲毫減弱。
回到城市的第七日。
恆溫恆溼的實驗室裡,空氣安靜得只剩下儀器運轉的低鳴。朱淋清戴著無菌手套,正用鑷子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那枚從黎寨地宮帶回的巫神顱骨。顱骨表面光滑,呈現出一種非自然的玉質感,但一道細微的裂縫從眉心延伸至後腦。
一滴粘稠的黑色液體,正從那道裂縫中緩緩滲出,嘀嗒,滴落在下方的實驗臺上。
檯面上攤著一張泛黃的桑皮紙,那是她從一本殘缺古籍中拓印下來的單方,紙上用古篆體寫著兩個字:巫藥。
黑水恰好滴在了那兩個字上。
滋啦——
一陣輕微的腐蝕聲響起,彷彿濃酸潑在了紙上。朱淋清的動作停住了,她看著那滴黑水迅速擴散,將“巫藥”兩個字的墨跡完全吞噬。更詭異的是,在墨跡消解的地方,紙張的纖維被重新灼燒、排列,最終顯現出兩個全新的字跡——活骨。
不是墨色,而是焦痕,深刻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