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在潮溼的空氣裡盤旋,帶著蛇信般的陰冷。
張帆與她對峙,洞內的寂靜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填充。他剛剛收回匕首,但兩人之間的信任,比那張泛黃的殘頁還要脆弱。
“名字。”張帆開口,打破了沉默。
少女挑眉,不解其意。
“你的名字。”他重複道,“合作的基礎,是交換資訊。”
“阿依。”她吐出兩個音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現在,該你告訴我,這張巫神祭文的來歷。”
“一個交易。”張帆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而是向前逼近一步,“我找到的。現在,告訴我陸明的位置。”
“漢人,你的耐心,就像這洞裡的苔蘚一樣淺薄。”阿依冷哼一聲,盤在她肩上的那條青蛇,忽然抬起了頭,三角形的腦袋正對著張帆,吐出猩紅的信子。
就在這一瞬間,青影一閃。
尖銳的刺痛從張帆的手背傳來。他低頭,兩個細小的血孔正在迅速變黑,一股麻痺感順著血管急速上竄。
“你!”張帆體內靈氣一沉,就要發作。
“我的青官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阿依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歉意,反而帶著一種審視的玩味,“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或者,等毒素攻心,我再把你煉成傀儡,自己去問祭文的來歷。”
她以為會看到張帆驚慌失措,或是痛苦求饒。
但張帆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靜得可怕。他沒有去擠壓傷口,也沒有試圖封住血脈。他只是伸出被咬的左手,右手並指如劍,在左手手腕處輕輕一劃。
靈氣在他的經脈中奔湧,不是為了驅散,而是引導。
那股迅猛的蛇毒,彷彿遇到了堤壩引導的洪水,被一股更古老、更霸道的力量強行擰成一股,從手背的傷口處,朝著他的指尖匯聚。
黑色的死氣在他食指上聚集,面板迅速變得焦黑、乾癟。
最終,一滴粘稠如墨的毒血,從他指尖被逼了出來,啪的一聲滴落在地,將堅硬的岩石腐蝕出一個滋滋作響的小坑。
整個過程,不過彈指之間。
阿依臉上的玩味和殘酷,瞬間凝固。她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張帆掌心那正在迅速恢復血色的面板,還有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磅礴而古樸的靈氣波動。
那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種中原道法或佛門玄功。
那股氣息,蠻荒、原始,帶著一種源於天地初開的威嚴。
“你修的是……上古巫法?”她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遏制的顫抖與震驚。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張帆揹包裡那張巫藥殘頁,在沒有被他鮮血啟用的情況下,無風自動,嗡的一聲飄浮到了半空。
殘頁上,那些用金粉書寫的古老符號,一個接一個地亮起。最終,三個大字在幽暗的溶洞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將兩人的臉龐映照得一片肅穆。
巫神祭。
光芒擴散的瞬間,洞穴深處那具巨大的石棺,發出了沉悶的共振聲。石棺的棺蓋與棺身劇烈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響。
“轟隆!”
一聲巨響,石棺上那具盤坐的枯骨,因為劇烈的震動而垮塌下來。它手中一直捧著的一個不起眼的白色玉瓶,滾落到了地上,瓶塞摔開。
一捧細膩的白色粉末,不偏不倚地灑在了張天方才被毒血滴落的地面,以及他手背上那兩個尚未癒合的傷口上。
“別動!”阿依失聲驚呼,“那是……”
她的話沒能說完。
針扎般的劇痛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那股涼意順著傷口滲入,瞬間撫平了殘餘的麻痺,並沿著他剛才運氣的經脈,飛速流轉全身。
張帆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塊被投入冰泉的烙鐵,每一寸血肉都在發出暢快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