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二嫂都是溫婉的人,所以在大哥、二哥的妾室入門前,我都請母親細細看過,是不爭不搶的性子,這就很好,那些爭強好勝、太過於精明算計的,縱然有傾國傾城之貌,也萬萬不能入了家中,壞了門風。”
大夫人、二夫人皆驚訝的望向婆母臨安公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見臨安公主頷首笑著,連忙向李顯穆道謝。
李芳、李茂聽的老臉一紅,當哥哥的,結果就連納妾這種事竟然都要弟弟操心,雖然已經習慣了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自從周朝開始,便有言稱,嫡子是上天賜下能夠繼承家業的人,國朝也有明確的律法,區別嫡子和庶子,這叫做子以母貴。”
李顯穆說完這句話視線輕輕掃過院中眾人,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看罷心中頗為滿意,“有區別是正常的,這是人性本來之好惡。
老話常說父母愛么兒。
家中父母大多偏疼那個有出息的、嘴甜會說話的。
但一切都要有個度。
因為出身庶子便欺辱打罵,視之如奴僕,這般長大的孩子,有幾個能將家族視作家,而不視作仇寇的?
孟子說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為寇仇,君臣尚且如此,何況父母子女呢?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何以孝呢?
在我李氏之中,父母應當慈愛,若父母不慈,則由族中將孩子帶走,由族中尋找他人記下,若尋不到合適人選,則由族中養大。
正妻苛待庶子女,若證據確鑿的,休棄之。”
這番話說完,大夫人和二夫人臉色倒是沒太大變化,她們都不是那種苛待的性子,畢竟是李祺給兩個兒子精挑細選的妻子,其他方面不說,但性格都是極溫婉的。
庭院中的一眾子嗣倒是跪了一地,不僅庶子女跪了下來,嫡子女也跪在地上。
這些庶子庶女對李顯穆這個三叔一向是親近的,因為除了正式場合外,平日裡賞給他們的東西,都是不次於嫡子女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然對外人尚且要有幾分憐憫之心,何況是自己的子女呢?
我說的都不是什麼大道理,而是從人心發出的東西,我們李氏是心學祖庭,更要遵從本心,不要學那些虛偽的道學家,用一句存天理滅人慾,就以為萬事萬全了。
你們都起來吧。”
今日宣讀家訓的場面,確實很讓眾人意外,本來以為是很嚴肅莊重的場合,卻沒想到李顯穆如同閒話家常一般,倒是頗有幾分敦敦教誨的意味。
可偏偏這番話卻說到人心裡。
“方才所說的是人,親族和睦首在人,人賢則嫉妒不生,公平則嫉恨見少,現在要說的依舊是親族和睦,只是這次是錢。”
“古語有云,錢乃萬惡之源,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多少兄弟、父子、親友曾密不可分,最後都敗在一個利上,可正因為此,所以才要直面它,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在這世上,想要活得好,上到一個國家,下到一個家,沒錢是萬萬不可的。”
“倉廩實而知榮辱,一個老百姓被苛政逼的要餓死了,那他就算是造反,難道能苛責他嗎?
一個家族中,嫡系的主家顯赫風光,鐘鳴鼎食,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可族人卻飢寒交迫,活著都很是艱難,這樣的家族難道能不敗落嗎?
錢捏在手裡,並不算是真的錢,而是引人覬覦的災禍,將金錢散給親族、友人、鄉鄰,讓老人、孤寡、幼童得以存活,讓親族、友人度過困苦,便是將可能引來災禍的東西變成了日後可以庇護家族的恩德,幫助千萬個人,日後只要有一人心懷感恩之心,便是一件欣喜之事。”
李顯穆不厭其煩的講著一個家族的存世之本。
“既然說到錢上,恰好說到下一條家訓,我李氏族人,作風要正、行事要正。
這個世道很多人只披著人皮,內裡卻是豺狼禽獸,我李氏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人出現。
這些年我聽說有不少勳貴在外邊放利子錢,有強奪民產的,總之有種種搞錢的法門,我也聽說有人想拉著我們府中做這些事。
我今日直接給出一個答案,不行!”
李顯穆眼眸森寒起來,掃視著所有人,“想要賺錢可以多置地、商鋪,甚至可以直接找些不走科舉之路的去經商。
可若是錢上沾了人命,壞了府上族中的名聲,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李祺望著這一幕,突然眉心一動,之前他都沒考慮過這件事,很多有關於未來的事他不能說,但製鹽、造肥皂、玻璃這些穿越者都會做的事情,應該不算是改變歷史程序吧?
若是能搞出來這些東西,李氏不就有了穩定的生財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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