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2025年春，當趙小錘從西城金融大街15號樓一躍而下的時候，他的賬戶餘額是56.8，負債44.34萬。

2020年春，重生的趙小錘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賬戶餘額是56.8.負債0.

此時正值京城的春天。

柳梢綠小眉如印，乍暖還寒猶未定。

這裡的四月是一個新舊交替的時節，既有冬日的蕭條，也有初夏的生機盎然。

趙小錘同樣在經歷著新舊交替，重生？又或者莊周夢蝶？

此時他四周是看熱鬧和幸災樂禍的幾個同事，腦海中翻騰的思維無法平息，因為重生的他並沒有相隔五年的陌生和茫然，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什麼地方，他為什麼趴在地上，以及之後將會發生什麼！

此時是2020年4月1日，地點是京城東四環外，垡頭街道，金蟬西路盡頭，老舊筒子樓小門面，真輕鬆盲人按摩店。

而他，是一名新入行的按摩師。

剛剛，發生觸電事故，因為店裡的老技師指使他給手機充電。

此時他渾身發麻、又酸又疼。

但在他的記憶裡，他本該被輕輕電得手麻一下，完了該幹嘛幹嘛去。

而不是像這樣趴在地上。

對面，白牆上的老舊插座漆黑一片，耳邊，還有跳閘聲的迴響，在他的記憶裡，這些從未發生。

等痠痛感漸漸消失，趙小錘緩緩起立，渾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有異樣。

是的，這麼大的觸電事故，他沒事！

也不能說沒事，仔細感受了一番，發現右臂很涼，不，確切地說是右手很熱！

他舉起右手觀察一下，除了幾根手指因觸電變得漆黑之外，不麻不疼，就是有點熱。

但沒有灼燒感，反而覺得很溫暖？

重生金手指？有啥用？

趙小錘勾了勾嘴角，看向周圍的同事們——一群歪瓜裂棗，斜眼的、閉眼的、沒有眼的、戴墨鏡的，當然，趙小錘也帶著墨鏡

盲人按摩店，為了融入這裡和諧的工作氛圍，“不正常”的他只能戴上墨鏡，裝成這裡的“正常人”。

“老顧”，趙小錘把頭轉向一箇中年技師，墨鏡遮擋了他惡狠狠地眼神，當然，沒有墨鏡他的同事們也看不到他有“兇狠”的眼睛，“你故意的？”

“我故意要電死你？”感受到了趙小錘沒事，中年技師老顧便‘嗤’了一聲，揮手拍了拍幾個同事，一個拉著一個向裡間的休息室挪去，“要不是裡面插座不夠，要不是你說能看見點東西，我能讓你幫忙？”

說到這裡，老顧突然把頭側向前臺方向，加大了音量，”這個破插座幾年也不見換一下，得虧這回電著的是自己人，要是電著客人呢？”

按摩店前臺緊挨著大門，空間逼仄，卻塞進去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女人，她叫陳桂芬，店裡唯一身體健康的女人，前臺兼hr，趙小錘就是她招進來的。

此時，她正費力地挪到肥胖的身軀，‘咔噠’一聲合上跳閘的空開，才轉頭衝著老顧嚷嚷道：“你掏錢？”

嗓門很大，昨天她也是用這樣的嗓門面試趙小錘的。

老顧撇撇嘴，剛想反駁兩句，卻被突然響起的電子音打斷。

“你好，歡迎光臨。”

“陳姐好~”

宛如山澗溪流般的聲音響起，按摩店頓時靜了下來，老顧閉上了嘴，技師們停下了腳步，紛紛把腦袋向聲音的方向轉去，趙小錘微微輕顫了下，也看了過去。

此時是京城的午後，陽光透過一扇格窗揮灑在按摩店的走廊裡，就算沒照在人身上，也會讓人覺得暖暖的、懶懶的。

這樣的一刻，一頭波浪長髮，一份半遮半掩的美麗，又一聲甜美婉轉的嗓音，迎來這樣的女客人，對按摩店的技師們來說，就是一米陽光、一份心情，以及

一天的美好。

趙小錘從醒來開始，就知道這個女人要來。

重生前的今天，趙小錘從來沒碰過女人。

這也是他選擇這份職業的最大原因，前世他本來應該在今天，在這個女人身上完成自己的心心念唸的願望的，結果卻因為自己害怕拒絕、缺乏社交、擔心冒犯的老實性格，被人給搶了。

“呦，大家都閒著呢，”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張漂亮的臉蛋從前臺探出頭來，打量集體望向她的技師們，輕輕笑了下並未在意，她知道大家都看不清她，所以未覺得冒犯。

她又看向牆上的白板，白板上吸著7、8個彩色磁力扣，口子上貼著號碼。

“來新人了，陳姐？”女人問道，“4號又重啟了。”

“昨兒來了一個，”陳桂芬回頭看了下號牌，笑道，“正好輪到他，要試試嗎？”

重生回來的趙小錘突然覺得，這番對話的場合稍微有點不對。

不過也正常，因為趙小錘知道這倆女人是同行。

女人叫劉麗，離這兒不遠的一家ktv前臺，和老闆是同鄉遠親，所以她不用出賣色相就能在京城生存下來。

工作常常黑白顛倒，是真輕鬆按摩店的常客，畢竟六十塊錢一個鐘的按摩店在京城真不多見。

“技術咋樣，力度如何？”

有時候，按摩店、ktv和某些場所的對話真是一脈相承。

陳桂芬側頭瞥了眼趙小錘，輕笑道：“昨天我考察半個點，才定下來的。”

趙小錘沉默不語，心裡回想著面試的全過程：

“幹啥來了？”

“朋友介紹，跟我說咱這分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