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是爹不好,爹不該拿秋稅銀子,去賭博的。”
一個面色苦黃,穿著縫縫補補破舊衣衫的草巴老漢。
痛苦的看著屋子內,那被他猛一推,一頭撞到牆上的兒子。
踉蹌,且痛苦的走出屋子。
又無奈的瞧了瞧院子門外,遠處那正在按照名冊,挨家挨戶收稅的小吏。
苦也!
怎麼就手賤?怎麼就昏了頭?
怎麼就敢偷偷將交給官老爺的稅銀也拿去賭了?
好死不死,
本錢沒了,還倒欠人家賭坊10兩銀子。
就算不說交稅的事,
而是將這個家都給賣了,那也還不上賭坊那利滾利的10兩銀子呀!
老漢現在甚是悔恨,
可大錯已成,為時已晚……
“趙漢祥你個該死的老頭,我農忙下地,我烈日當頭給人家漿洗衣物,我黑夜映月給人家縫縫補補,我沒日沒夜的幹啊!就是幹不過你那賭桌上的無底窟窿啊!”
屋子裡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神形卻比老漢更是枯槁,因操勞而銀髮侵染雙鬢,因清晨白日下地而累的彎腰駝背,因夜間縫補衣物而使眼球開始渾濁的農婦嶽翠娥。
她此刻更是咬牙切齒,雙目間滔滔之淚橫流。
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嫁了個沾染上賭博的混球,她能怎麼辦?她能怎麼辦啊?
“該死的趙漢祥,我好不容易贊下來的秋稅銀沒了,那收稅的官吏正在外面,你就說,咱家可怎麼辦?我兒,可該怎麼辦?”
“你偷拿稅銀的時候,你就不能想想後果嗎?”
“可憐我雲兒都這麼大了,連個讀書寫字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天天趴在私塾窗戶上,往裡探頭學幾個大字。”
“你個該死的老頭,你就是咱家那無底的窟窿!”
農婦嶽翠娥越說越激動,這些年來心中對這個男人的積怨,在無銀錢交稅的今天,一下子爆發了。
將那剛剛與老頭爭論間,被推搡的,一頭撞到泥牆上,直到現在還暈竄竄的兒子趙雲,輕輕拉到自己的身邊。
嶽翠娥看著兒子,既有慈祥,又有辛酸與無奈。
且俯身在趙雲耳邊,小聲囑咐道:
“雲兒,等會混亂起來,你往山裡跑吧!躲起來吧!等風聲過去了,哪怕賣身給城裡大戶,也比上戰場稀裡糊塗死了強……”
嶽翠娥交代完,抄起籃子裡的剪刀,就撲向那門口蹲著的漢子!“我不活了!我要跟你同歸於盡,也好過我雲兒,攤上你這麼個爹……”
“你個瘋婆子,你真想要我死呀!”
老漢一驚,再一瞧,這大大的不對勁!連忙關著籬笆院子門,躲著那刺過來的尖銳剪刀。
“反正稅銀交不上,這死不死的,都要被充軍,還不如早死早超生,這樣還能死在故里!”
嶽翠娥雖然終日操勞,雖然身心疲憊,可這想死的一念而起,想要拖著那無底窟窿一起沒,想要給自家雲兒留下個還有點希望的未來……
為母則剛之時,那渾身上下,就彷彿出現了使不完的勁!
直接撲向那細木棍作的籬笆門,伸手就是猛然的一刺,就將老漢胸口的衣物給劃破了。
其胸口上泛起點點血珠。
驚的老漢趙漢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癱軟。
趙漢祥也著實未想到這瘋婆子,是真敢殺他呀!
吱呀~
籬笆門被推開。
“瘋,瘋婆子,翠娥,我往後不賭了,你,你別過來啊!”
趙漢祥驚呼著,且那被嚇得癱軟的手腳並動,想要挪動身體,想要遠離那往日同床共枕,此刻卻猶如邪魔一樣的妻子。
嶽翠娥拿著銳利的剪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丈夫。
“怨不得我!是你個爛賭鬼,是你想讓我們娘倆死的!”
“也就只有你這個窟窿沒了,兒子往後才能順當點。”
就在嶽翠娥走到丈夫身邊,要附身一剪刀刺下去的時候。
“二弟,小妹,你們夫妻倆這是做什麼呀!”
一道急急忙忙的聲音忽然叫喊著。
“大哥,這瘋婆子要殺我呀!我要休了這瘋婆子!”
趙漢祥此刻驚恐萬分,卻也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彷彿是看到了救星,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般急忙叫喊著。
“胡說八道!”
來人,跑到跟前的時候,直接就對那癱軟在地的趙漢祥‘啪啪~’甩了兩耳光。
而後又使勁‘砰砰~’踹了兩腳!這才略微解氣。
趙漢文是那賭鬼趙漢祥的大哥。
他可知曉二弟這個家,到底是誰撐起來的。
而後,就不得不立馬到嶽翠娥面前,代弟弟低頭道歉:“妹子呀!我這弟弟說胡話嘞,我給你做主,他豈敢休你?他要是再不改,我將他逐出咱這趙家莊……”
嶽翠娥淚如雨下,悽苦的說著:
“大哥,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我攢的秋稅銀,被這死人偷偷拿去賭了。”
“交不上稅銀,都要被充軍,早晚是個死……不如現在一了百了,你好心,我不想跟這人合葬在一起……”
實在是,世不欲人活!真沒有活路了……
大哥趙漢文連忙安撫著:“事我聽說了,我找人緊趕慢趕,湊了一兩銀子,這能給你和雲兒的稅銀交了。”
地上躺著的二弟趙漢祥,急忙咕嚕爬了起來,湊到說話的二人身邊,焦急的詢問:“大哥,那我的稅銀怎麼辦?”
大哥趙漢文看了看自己這個濫賭的弟弟,幽幽嘆了一口氣:“都秋稅了,誰家有多餘的銀錢呀?我能籌來一兩銀子,給你留個後,留個念想,就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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