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的霧氣帶著一股子草木腐爛後的溼氣,鑽進鼻腔,有些嗆人。
這裡的天光,似乎比秘境其他地方要暗上幾分,參天的古樹枝葉交錯,將天空切割成一塊塊零碎的藍。
林默走在前面,手裡的斷劍杵在地上,發出“篤、篤”的悶響。他看似在探路,實則大半的體重都壓在了這截廢鐵上。
識海的刺痛感稍有緩解,但丹田裡的空虛,卻像個填不滿的窟窿。
他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著跟在身後的冷月。
這女人,還真能撐。
她身上裹著他那件寬大的外套,拉鍊拉到了頂,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眼睛和光潔的下巴。長長的馬尾因為之前的打鬥散開了些,幾縷黑絲貼著她蒼白的臉頰,讓她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裡,多了幾分平日裡見不到的脆弱。
她的步子很穩,可林默看得出來,那只是表面功夫。她每一步落下,身體都會有一個極其細微的、不為人察覺的停頓。
那是真氣運轉不暢,丹田受損後,身體控制力下降的直接表現。
“這個傻娘們……”林默在心裡罵了一句,腳下的步子卻不自覺地放慢了。
系統那句“武道之路,怕是要斷了”,像一根針,紮在他心上。
這人情,欠得太大了。
大到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還。
這份債,不是拿錢,不是拿天材地寶就能填平的。那是一個武者畢生的追求,是她冷月引以為傲的所有。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責任這個詞的分量。
“喂。”他沒回頭,假裝在看旁邊一棵長相奇特的樹,“歇會兒吧。我有點累了,精神力消耗太大,得緩緩。”
他找了個爛到家的藉口。
跟在他身後的冷冷,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她沒有戳穿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走到旁邊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上坐下,雙手抱著膝蓋,將臉埋了進去,只留給他一個裹在寬大外套裡的嬌小背影。
林默靠著樹幹滑坐下來,從儲物戒指裡摸出個水囊,扔了過去。
“喝點水。”
水囊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落在冷月懷裡。
她抬起頭,接過水囊,低聲說了句“謝謝”,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她擰開蓋子,小口小口地喝著,視線卻飄忽不定,就是不看林默。
山林裡一時間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氣氛有點怪。
林默看著她,看著她那張沒什麼血色的小臉,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耳根,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在山洞裡,她後背那大片驚心動魄的雪白,還有那細膩光滑的觸感。
“咳。”
他乾咳一聲,強行把腦子裡那些不該有的畫面給甩出去。
“你臉上有塊泥。”他沒話找話。
冷月一愣,下意識地伸手去擦。
可她現在虛弱得很,摸了半天也沒找對地方。
林默看得有點煩躁,站起身,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別動,在這兒。”
他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指腹,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貼上了她光潔的臉頰,輕輕擦拭著。
冷月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忘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腹上傳來的粗糙感,還有那股帶著灼人溫度的男人氣息,蠻不講理地透過面板,鑽進她的四肢百骸。
心跳,漏了一拍。
緊接著,就像失控的野馬,瘋狂地撞擊著她的胸膛。
咚!咚!咚!
她甚至擔心,他會不會聽到。
林默也愣住了。
他只是想幫她擦掉泥點,可當指尖觸碰到她那冰涼又細膩的肌膚時,一種奇異的、如同電流般的觸感,讓他忘了收手。
這女人的面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