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金元果帶來的那股子燥熱暖流,終於在四肢百骸中徹底沉澱下來。
林默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
氣海丹田內,原本近乎乾涸的真氣恢復了七八成,奔騰流淌,力量感重新迴歸。
可他心裡,半點都輕鬆不起來。
視線掃過身旁還在打坐的冷月,她那張一貫冷若冰霜的臉,此刻卻掛著一抹病態的蒼白,即便在昏暗的洞內也清晰可見。
金元果,終究只是三階靈果。
補充氣血,恢復真氣,效果顯著。
可冷月損耗的,是生命本源!
那玩意兒就像堤壩上一個看不見的蟻穴,再多的靈藥砸進去,也只是揚湯止沸,根本堵不上那個窟窿。
她現在,不過是靠著金元果的藥力強行吊著一口氣,外表看著還行,內裡早已千瘡百孔。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就算沒有敵人,她自己也得把自己耗死。
林默站起身,全身骨骼發出一連串“噼裡啪啦”的爆響,舒坦!
這動靜不小,冷月被驚醒了,睜開那雙清冷的眸子,無聲地詢問。
“解釋?沒什麼好解釋的。”
林默心裡嘀咕一句,懶得多費口舌,直接從儲物戒指裡掏出那張破破爛爛的獸皮殘圖,在她面前一晃。
“歇夠了就起來幹活,別跟個林妹妹似的。”
他指著地圖上一個用硃砂勾勒出的、形似龍頭的特殊符號,語氣輕鬆地說道:“這上面標了個風水寶地,去瞅瞅,說不定運氣好,能摸到比金元果更帶勁的好東西。”
他沒提療傷,更沒提什麼生命本源虧損。
有些話,不能說。
冷月這女人,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
跟她說“我這是為了救你”,她非但不領情,恐怕還會覺得你在羞辱她。
同情和憐憫,對她這種人來說,比刀子還鋒利。讓她覺得自己成了拖油瓶,比殺了她還難受。
冷月沉默地盯著他,那雙眼睛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林默面不改色,任她打量。
最終,她什麼也沒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走吧。”
聲音依舊清冷,乾脆利落,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剎那,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雖然被她瞬間強行穩住,但這細微的動作,又怎能逃過林默的眼睛。
“呵,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默心中輕嘆,臉上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轉身第一個走出了山洞。
陽光刺眼,他眯了眯眼,適應了片刻。
身後,腳步聲響起,不緊不慢。
兩人一前一後,再次踏入這片危機四伏的原始叢林。
林默走在前面開路,手裡那柄鏽跡斑斑的斷劍,此刻比什麼神兵利器都好用。管你是荊棘還是藤蔓,一劍揮出,摧枯拉朽,直接斬斷。
他的精神力更是毫無保留地鋪開,如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了周身百米方圓,任何風吹草動,都盡在掌握。
冷月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她的視線,落在前方那個並不算如何高大魁梧,卻意外給人一種踏實感的背影上,眼神有些複雜。
身體什麼情況,她自己最清楚。
丹田空空如也,真氣運轉起來滯澀無比,像是生鏽的齒輪在強行轉動。經脈中,時不時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那是本源受損後,身體發出的警告。
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大,大到金元果都無能為力。
但她沒說,也不想說。
這個男人,為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
從黑風寨聯手殺敵,到後來被追殺,他從未拋下過自己。這份情,她記下了。
她不想再成為他的累贅。
……
兩人悶頭趕路,約莫半個時辰後,一條斷崖橫亙在眼前。
不算太寬,也就七八米,但崖壁陡峭,幾乎垂直。
林默回頭瞥了眼冷月煞白的臉,二話不說,腳尖在崖邊一點,整個人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穩穩站在崖底,他轉過身,抬起頭,衝著崖頂的冷月張開了雙臂。
“下來,我接著你。”
聲音不大,卻在崖底形成迴音,清晰地傳進冷月耳中。
冷月站在崖邊,風吹起她的髮絲,衣袂飄飄。
她看著下方那個姿態隨意的男人,看著他那雙似乎隨時準備將自己擁入懷中的手臂,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
貝齒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一張俏臉繃得死緊。
跳?
以她現在的狀態,真氣運轉不暢,自己跳下去,不是不行,但姿勢絕對好看不了,十有八九會摔個灰頭土臉,甚至可能因此牽動傷勢,雪上加霜。
可讓他接……
“磨蹭什麼呢?怕我佔你便宜?”
崖下,林默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調侃:“放心,我對搓衣板沒興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