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尊的旨意,如同實質的法則枷鎖烙印在焚天老祖的神魂深處。
他赤紅色的瞳孔最幽深處,掠過一絲近乎殘忍的冷酷笑意,不再言語。
腳下沸騰的岩漿無聲地向上劇烈翻卷,如同張口的深淵巨口,瞬間吞沒他的身影。
原地只留下火焰熄滅後的嫋嫋白煙,以及瀰漫在空氣中那遠比岩漿更沉,更刺骨的殺機。
影蜥妖君所化的陰影無聲裂開一條縫隙,一道比虛空更黯淡的灰線緊隨焚天消失的方向,悄然鑽入一道細微的空間裂隙之中。
陷陣營,這個帝宮真正用於噬咬,粉碎任何可能威脅到核心計劃的尖牙與獠牙,已然離巢。
……
大宴結束後。
裂石城,臨時設立在人族佔領區域的指揮所內卻已氣氛凝滯。
巨大的地形沙盤佔據中心,代表枯寂沙海、千流澗和混亂沼澤的三塊區域被特意標註成刺眼的暗紅。
掌管著此處的洪嶽道尊,看向面前青衫微損的江殊沉聲道。
“太玄道尊,此番大捷全賴你力挽狂瀾,之前沒得閒,而今終於得見,我代替諸位將士向您道謝。”
江殊擺了擺手笑道:“都是人族,何來道謝一說?”
“洪嶽道尊,不妨與我說上一說那三處險地現在的情況。”
在回來的路上,雖說有陸衝跟他說了一遍那三地的情況,但是陸衝出來已經有半月有餘,說不定那三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洪嶽道尊點頭應下,手指點在那些暗紅標記上說道:“這三處地方妖氣異常濃烈,道則扭曲混亂,我軍先鋒損失慘重,你們真武宗的陸衝更是差點折在枯寂沙海。”
“此處應是妖族佈下的險惡陷井,需從長計議,調集重兵,緩緩圖之。”
江殊垂目看著沙盤,眼神沉靜如水。
他剛從休憩中恢復,消耗的氣血和道韻正在世界樹幼苗的滋養下迅速補滿,氣吞永珍拳的奧義也在心頭流轉,愈發明晰。
“徐徐圖之?”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經此一役,妖族對這三處的防備只會加碼,警惕性提到最高,再緩下去,變數只會更多。”
“以我之見,當趁其立足未穩,立刻探查虛實。”
一旁那位來自造化宗的女長老柳明玉,聞言秀眉緊蹙,憂色浮上面頰。
“太玄道尊萬金之軀,乃我人族砥柱!”
“這三處險地,連陸衝帶隊都差點全軍覆沒,其中兇險難以想象。”
“你孤身前往,若有閃失,不僅葬送我人族一代天驕,更是對前線士氣的致命打擊!”
“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你若是真的要去,必須得和真武宗掌教和紫極道尊說上一聲。”
她的聲音竭力保持平穩,但那份擔憂切切實實。
實在是因為江殊對於人族來說太重要了,柳明玉很難想象,倘若江殊隕落,對於人族的打擊會有多大。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除非是掌教至尊級別的道尊隕落,其餘道尊的隕落,所造成的影響都沒有江殊隕落來得大。
因此他們一定要保證江殊的生命安全。
江殊抬眼,目光掃過洪嶽和柳明玉沉凝憂慮的表情,神情沒有絲毫動搖。
“危險自然存在但正因如此,才需要摸清底細。”
江殊見他們兩人還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前去,不由得有些無奈。
江殊見兩人一副“你若是要去,我二人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也要阻止”的樣子,思索片刻之後說道:
“我對那萬靈鑄尊陣的氣息,還有些許心得,只有我親自前去,才能確定那究竟是不是萬靈鑄尊大陣的針眼。”
江殊一邊說著,腦海中飛快閃過當年在妖域腹地焚燬萬靈鑄仙陣陣眼的經歷,那股彷彿與天地對抗的磅礴陣道意志似乎還縈繞在感知深處。
他又想起胡易當年交給自己的那張地圖示記,枯寂沙海的位置的確是被圈了起來。
胡易雖說實力低微,對情報的收集和總結能力著實驚人。
雖然說江殊並沒來得及將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張地圖的準確度極高。
十有八九,枯寂沙海的核心就是一處陣眼!
這當真是令人驚喜。
這念頭只在江殊腦中閃過,外人無從知曉。
他看向洪嶽,繼續說道:“洪將軍,我要親自去一趟枯寂沙海,確定那是不是我感知到的東西。”
“只要確認了,無論它是何物,便知如何應對。”
洪嶽見江殊如此堅決,臉色愈發凝重。
“太玄道尊獨闖敵陣勇氣可嘉,但未免過於涉險!”
“這樣,我立刻召集幾位戰力強橫的同道,組成精銳小隊,與你同去策應,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
江殊果斷搖頭,語氣斬釘截鐵。
“人多目標大,反而容易暴露。”
“他們跟不上我的速度,更會影響我的判斷。”
“倘若真的遇上危險,非但會彼此照應不及,反而成了拖累。”
這話說得直接,甚至有些刺耳,但洪嶽和柳明玉都知道,他是在陳述事實。
見識過江殊那神鬼莫測的空間挪移和凌厲手段,同境之中能跟得上他節奏的人,恐怕鳳毛麟角。
“至於保命的本事。”
江殊的語氣恢復平淡。
“你們應該清楚,我能從那老魔手中逃脫一次,自然有保命的後手。”
“此時請示上方,一來一回耽擱時間,枯寂沙海那邊的佈置只怕早已嚴密如鐵桶。”
“時機稍縱即逝,我必須立刻動身。”
自己現在已經突破至道尊境界,只要不是龍尊、鳳尊這種級別的人物親身到場,江殊有自信就算是焚天老祖前來自己也能順利逃脫。
洪嶽的目光,從江殊身上轉向沙盤上那塊代表枯寂沙海的暗紅標記,又抬眼看看江殊那張平靜卻異常堅定的年輕臉龐。
他雖為道尊,但在這場人族與妖族的大戰之中。
道尊,也不能完全決定戰鬥的勝負。
更別說,在道尊之中,他的境界,僅僅只是中期。
一身戰力,甚至都有可能不如江殊。
帳內氣氛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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