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飛最後說道:“我至死都是清白的,法庭並沒有定我的罪!”
這倒是實話,他並沒有認罪,也沒有等來法庭審判。何考卻沉吟道:“這與你告訴弟子武巖駿的情況,卻有很多出入。”
邇疾抬起頭道:“您連這些都知道嗎?”
何考:“既然能叫破你的身份,怎能不瞭解情況?至於是怎麼回事,我還想聽你本人的解釋。”
邇疾又低下頭道:“關在看守所裡的人並不都是冤枉的,實際上絕大多數是真的犯了事,據我所見,當時完全無辜的只有小武。
我不想這個傻孩子一輩子就那樣毀了,見他資質還不錯,於是就傳授了入微術,並指點他出去後找我的師兄葉回,將來也好有個出路。
我原本可以早點離開看守所,但為了這孩子又多留了兩個月,總得把人給教明白了再走。我只是想拉他一把,並不想害他,不可能告訴他真正的內情。”
何考聞言也默默點頭,這與他此前瞭解的情況是吻合的。
只可惜張燕飛不想將小武牽扯進自己的麻煩,有人卻不這麼想,他們發現那幅畫不是真跡後,找不到張燕飛就去設計武巖駿。
武巖駿差點送命,幸虧有何考相救。
接下來,何考終於問到了自己並不清楚的內容:“邇疾這個身份,又是怎麼回事?”
邇疾的講述還在繼續,他早年有過類似武巖駿遭遇的麻煩,是師父暗中幫他解決的。然後師父就幫他辦了一個南花禪寺出家僧人的身份,假如將來有事,也算是一條退路。
在那個防偽身份證尚未普及,而人口流動又極大的年代,只要有門路,還是能辦出真的身份證件,所以張燕飛同時擁有另一個身份,法號邇疾的僧人。
師父圓寂後,世上就沒有別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邇疾的所有證件都是真的,法律意義上的真實,與張燕飛毫無關聯。僧人這個身份有個好處,可以託詞四處雲遊修行,可以很長時間都不必露面。
他假死脫身,不僅是為了擺脫法律上的麻煩,更是不想當年《譚仙拄杖圖》的事情暴露,這個案子肯定也會引起術門尤其是丹鼎門的關注……
正式成為僧人邇疾,斬斷過往所有聯絡,他來到棲霞山精舍寺隱居,同時潛心修煉隱峨術。
為什麼是精舍寺,因為它就在棲原,當初畫卷在棲原人盜走,他也想搞清楚是什麼人乾的,更想找到隱蛾。
終於聽完了邇疾的講述的經歷,此事天光已大亮,何考看著坐於樹冠陰影中的邇疾道:“你現在的樣子,與原先差別很大,恐怕面容識別軟體都認不出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照影鏡已經照過了,何考知道這不是什麼偽裝變化,就是他的真實相貌。
邇疾:“您是隱蛾門的掌門,應該知道隱蛾門恰有一種術法。”
何考:“我知道,是塑骨術嗎?”
邇疾點頭:“對,就是塑骨術……”
確實有那麼一種應用術法,看似接近觀身術的玄理,卻是隱蛾門所傳,其基礎是一種內練之法,在此過程中可緩慢地改變骨骼分佈。
它只有微調的效果,但是關鍵部位只要有細微的改變,人的面容識別的特徵就會變化很大,而且就是真實的變化。
其過程相當緩慢,緩慢到很難被察覺,往往好過好幾個月才能有很微弱的變化。在此過程中,可是趁著原先的證件尚能識別,趕緊更換新的證件。
邇疾自從假死脫身後就開始修煉塑容術,迄今以各種理由已先後更換過兩批證件,形容也變化成現在的樣子。
至於有些新證件如今已需要採集指紋記錄,也難不住有修為在身且精通入微術的他。
何考知道塑骨術,對他而言有些雞肋,甚至都沒動過修煉的心思,但邇疾這種情況卻恰好能用得上。
想了想,何考又問道:“你假死脫身這回事,還有誰知道?”
邇疾:“我師兄葉回,有很多痕跡就是他幫忙抹去,假如有人想去查,也只能查到張燕飛的骨灰,但骨灰驗不了dna……可他並不知我現在的身份,我也沒有再聯絡過他。”
何考:“武巖駿呢,你是什麼想法?”
邇疾嘆道:“聽說他曾遇到麻煩,但已逢凶化吉。隱蛾術突破四階後,前幾天我還去了一趟太姑,暗中看過他的情況,發現他已是入微門的三階鑑定家。
這樣就很好,今後就當張燕飛這個人已經不在!”
何考微微點頭道:“你所述情況,以及過往行止,我自會去核查。且給我留一個聯絡方式,我一個月後再聯絡你。”
術門對迴歸弟子的核查,自古有一套固定的流程,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不可能無限期讓人等待,查不出問題就只能當沒有問題。
古代的情況比較簡單,就是到家鄉一帶打探其事蹟風評,很多時間都花在路上,而且有些經歷只能聽其本人講述,實際上是無法查清的。
假如將來發現此人有問題怎麼辦?那就將來再處理唄!
如今的交通及通訊條件已有極大的改善,用不著三個月那麼長時間,所以何考就取了最短的一個月期限,然後再通知邇疾。
各大術門自有這麼做的底氣,但對於如今的隱蛾門來說,這樣卻有很大風險。但何考既然繼承了飄彩洞天、執掌一派宗門,這就是他要承擔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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