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蛾

第329章 總見苛心懷焦慮

還是上次那家飯店,甚至是同一張桌子,劉驚澤拿著手機掃了碼,邊看菜譜邊說道:“我最近零花錢多了點,這頓飯就我請吧,還你上次請我的那頓。”

何考:“今天怎麼帶手機了?”

劉驚澤:“我媽非要我帶的,說是有事好聯絡,班主任也同意。”

兩菜一湯加兩碗米飯很快就上齊了,劉驚澤拿起筷子又說道:“謝謝你這次幫的忙。”

何考:“不必客氣,這次就算我沒來找你,你也自能解決。只是不知我這麼做,你是否滿意?”

劉驚澤卻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我想先問問你,這麼做是怎麼考慮的?”

何考:“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有個發小,姓黃名泗,如今也是觀身門弟子。我和他商量了一下,他給了我這個建議,還主動幫忙操辦。

不過你放心,他並不知曉你的身份,我也沒說更多內情。而他是出於義憤,主動要管這件事……”

劉驚澤:“他的建議你聽了,說明你認可這種處理方式。我只是讓你幫個忙,並未要求你怎麼做,而你又是怎麼考慮的?”

面對劉驚澤的連續追問,何考的話卻似答非所問:“就算你不是趙祖,就算你不是烈士之子,也不該遇到那樣的事情。”

劉驚澤微微點了點頭,放下筷子道:“我當日給你留下靈引,你想來找我便能找到,只是你來得比我預想得更快。

靈引之所以會觸發,說明你的心境受擾,應該是遇到了某些事。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我並不知,所能看到的只是心境而已。

但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有時候我們明知道該怎麼做、也不得不去做,卻心存猶疑。有些想法明知道不該,但還是會想……”

何考看似鎮定,卻下意識地把筷子給捏緊了。劉驚澤說的看似只是大白話,卻讓他將某些沒想明白事情給點破了。

這分明就是在說張燕飛也就是邇疾和尚的事嘛!他對邇疾迴歸隱蛾門顧慮重重,因為這個人身上的問題很多。

但身為掌門,他又必須按照門規去處理。假如查不出張燕飛過往行止有違反門規之舉,他就得接受這個人。

他不僅要接受邇疾迴歸宗門,還要開啟飄彩洞天讓他接受二次傳承,並分享隱蛾門之秘……這麼做恐怕有諸多隱患。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查出張燕飛的過往確有劣跡,然後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其迴歸宗門?他不是沒有這麼想過,這好像是個符合道義的最優解。可是這個所謂的最優解,在事實上恰恰是最不道義的。

原因很簡單,何考身為隱蛾門掌門,怎麼能在主觀上“希望”隱蛾術的傳人去做壞事呢?哪怕張燕飛是個好人,何考也希望他是壞人?

說到底這只是何考的私慾,若將這種私慾變成指引行動的願望,行止就會扭曲。

其實想核查張燕飛的過往行止很簡單,甚至都不需要何考親自去查,因為在張燕飛“出事”後,尤其是又經歷了那一番棲原亂象後,宗法堂已經專門調查過這個人。

透過李長老,何考已經拿到了調查的結果,並沒有發現其有違規之舉。有些事情連司法機關都尚無定論,更與術門無關。

何考能做的,就是再核實一番張燕飛假死脫身後、以邇疾和尚的身份隱匿的這兩年經歷,但說句實話,他也清楚恐怕找不到其作奸犯科的證據。

假如一定要查出證據來,他就得去硬挖,甚至去編排附會……這就是故意找茬了。

那麼站在邇疾的角度,或者說站在任何一名將術法修煉到高階,接受洞天指引、願意迴歸宗門的弟子,誰又希望遭受這樣的質疑與刁難呢?

換成何考本人也不想吧……所以他的潛意識存在矛盾衝突,無論怎麼做都不會令自己滿意,當然會影響到心境。

何考抬起頭道:“我此前確有一事糾結,倒是被你點破了。”

劉驚澤又不緊不慢道:“自認不該有某念,可偏偏就是有某念,世人多難免,就算知道也是斬不掉。

世人皆有私慾,你我亦有,無慾則無行,無行則無修。

這的世上道德法度、門規戒律,都是約束行止的,它是文明所必須,卻又不一定都是對的,總有偏袒不公,當革則革、當改則改。

但有人說反私慾就是反人性,卻是謬談。從私慾到願望、從願望到規則、從規則到真我,皆是人性。

有的道理哪怕你明白了,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只因修行沒到境界。但若你連想都想不明白,那就不可能超脫此境。”

何考誠心道:“多謝指點!”

劉驚澤搖頭道:“指點談不上,你幫了我的忙,我也應該承你的情。以你的緣法,料想距五境圓滿已不遠,修行到這個地步,常有此擾。

我也沒法告訴你怎樣才能超脫,只能給你一個建議。哪怕你很快便得五境圓滿、能窺見破關門徑,也不要輕易邁出那一步,否則很可能將空耗時光。

比如江道禎,為破七階耗了二十三年,其實是在真空境中強破真空。而你將來最好莫在妄境中破妄,先破妄再破關可能更好。

聽不太懂沒關係,屆時自能明白……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何考:“能否請教,你如今是什麼狀況,這是否也是你的修行?”

劉驚澤:“我上次說過,以我的修為,想變化成劉驚澤的樣子並不難,真正難的是擁有其心境,這樣才是真正的我。

所以我並未騙你,如今的我就是劉驚澤,既非傳說中的穿越或奪舍,更非簡單的所謂體驗,就是真正擁有這個身份、經歷這樣的人生。

你我皆是修士,但修士並非只是修士,也非始終都是修士。

江道禎多年來就是一鄉下的老頭,誰也不能說這個鄉下老頭是假的,因為那就是他,真實的人生經歷而已。

聽說如今又出了一位天才後輩梅穀雨,到你們公司去上班了吧?”

劉驚澤請何考吃飯,就在路邊一家普通的飯店裡,身邊人來人往,卻沒人能聽清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劉驚澤是何考見過的修為最高的人,很可能也是當世修為最高者之一,他今天講的話可以說是自身修行感悟的總結。

他之所以會指點何考,當然還是因果緣法使然,境界越高的修士越講究這些。

就是趙三金嫡親重孫趙辭想算計何考,在巴山藥園給何考差點招來殺身之禍。後來鄭以斯試圖聯絡他,他現身後卻沒有直接去見徒孫鄭以斯,而是託何考傳話。

讓何考傳話,其實就是還他一個人情,因為何考帶著他的話去找鄭以斯時,就意味著代表了懷林一脈的祖師,若有什麼要求,只要是懷林一脈能辦到的想必都不會拒絕。

結果何考並未多事,只是在宗法堂門前老老實實傳了那句話而已。

這一點劉驚澤應該也料到了,所以他見何考時還留下了一道靈引,在某種情況下何考便能想起他,說不定就會來找他。

沒想到何考這麼快就找來了,那就找點事情讓何考幫個忙吧,然後他再表示感謝,於是才有了今天這頓飯。

看似漫不經心的邊吃邊聊,但劉驚澤說的每一個字,何考都在用心聆聽,此刻卻不禁開口打斷道:“你不是早已不過問術門之事,怎麼還了解這麼多情況?”

劉驚澤的語氣波瀾不驚:“被你的遭遇驚動,鄭以斯聯絡了我,我不得不露面去了驚花洞天,也路過了鳳尾鄉,有些情況便有所瞭解。

可不論是江道禎去做個平平無奇的鄉下老頭,還是梅穀雨去做個普普通通的大廠員工,與我此刻的情況都不同。

他們還是江道禎與梅穀雨,而我已是劉驚澤。

其實我們上次見面時,我這個身份還差了點火候,直到今天多謝你幫了這個忙,我才勉強擁有了真切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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