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神聖對撞
坤元戊土罩上雄渾厚重的大地氣息,被腐蝕出無數惡臭的沼澤“潰瘡”;
太陰真水幕澄澈水波被注入濃稠如屍蠟的汙跡,映照出的星光也變為黯淡灰藍;
最核心的混沌母炁胎衣,本是純淨的鴻蒙紫氣,竟在核心浮現出渾濁如巨眼般的暗斑,微微搏動如同被寄生感染的心臟……
九層天罡,如同九尊被緩緩投入強酸池的琉璃聖像,無聲地消融、變質、崩潰。
昔日神光被汙濁吞噬,僅剩下被“侵染過半”這一可怕事實。
從宇宙深空望去,藍星外層包裹的不再是神聖光暈,而是一種介於輝煌與腐壞之間、不斷流動變幻的病態七彩光汙。
看似天罡的潰敗,直接撼動了聖域根基。
但並非如此,九層天罡比想象的還要堅強。
種種怨氣的汙染,並不能侵染最根本的本質,只是在外層上鍍上了一層不祥的光芒而已。
甚至可以看得到,九層天罡正在慢慢的消化這‘饋贈’。
沒錯,這怨氣何嘗不是一種饋贈,也是一種增強九層天罡的機會。
藍星如同懸浮在幽暗深海的一顆珍珠,而黑暗的怨氣正一點點滲透它的晶亮外殼。
其內本主神性的堡壘,卻越發的凝聚,更加的厚重。
怨氣穿過天罡後。
被真修掌控的核心域,由於氣運的庇護,就像一個巨大的分流罩一樣,落在了異域,以及夏國之外的國度。
悟蟬邪佛與造畜道人所在之地,就是這樣的偏僻異域。
這裡只有一些渾渾噩噩的異域小世界生靈,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經破碎,融入了大世界,更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主世界。
悟蟬第一次走出界域這麼遠的距離。
他雖然緊張,表情凝重,卻也緩解緊張的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世界。
不過他眼中的世界並不正常。
怨氣的湧入改變了他們,一樣改變了他們周邊的環境。
層層梯田間,大片金黃的麥穗本該在風中低吟。此刻卻一片死寂,所有的穗頭竟齊刷刷僵立朝天,末端滲出烏黑粘稠的脂狀液滴。
陽光落在其上,折射出鐵器冷淬般的光澤,彷彿無數倒懸的、淬毒的黑矛,靜候著刺穿什麼。
河畔垂柳的柔韌枝條,此刻如精鐵鎖鏈般繃得筆直,將扭曲的投影死死釘在滾燙的地面上。
那影子竟似有千鈞之重,壓得石板縫隙中孱弱的小草瘋狂顫抖,細莖滲出腥紅漿液。
一個荒誕的山村映入眼睛,村中雞鴨盡數縮回棚舍角落,身體緊貼地面,羽毛炸如鋼刺。
一頭老黃牛在樹下反芻,動作僵硬如木偶,渾濁的眼珠蒙著一層渾濁的灰翳,偶爾滾動一下,竟映不出任何光亮,反透出屠宰場深處淤泥般的死。
幾隻黑鴉停駐在最高聳的枯木虯枝上,脖頸扭轉成不自然的角度,喙部無聲開合,卻無一聲嘶鳴,只反覆做著一個咬碎骨頭的口型。
“哼,雕蟲小技。如此不收斂,你不死誰死?”
越是靠近造畜界域,越是詭異,這一切都是造畜道人的家產,是他這麼多年來默默發展出來的底蘊。
都是他神聖能力的產物。
本來是造物法則分支的他,入魔後成了造畜集大成者。
看似悟蟬孤身而來,但是兩個非人的存在即將碰撞,
無形的氣場就像其“領域”一般,邊緣已在無形中摩擦濺火。
西來蟬唱,邪佛巡境,天穹邊緣響起異響。
不是雷鳴,而是千萬只玉質蟬翼高速震顫疊加出的“嗡——嗡——”聲。
聲波過處,刺目的陽光彷彿被無形的網篩過濾、扭曲!
空中平白垂落無數細密如針的琉璃色光絲,連線天地,隱隱構成一張巨大到覆蓋半個天空的、流轉著痛苦梵文的曼荼羅投影,宛如一張悲咒天網。
那西邊天際盡頭,一點刺目的“金白熾星”正緩緩接近。
它每一次“心跳”般的明滅,整片天網便隨之震顫一次,震波無聲地掃過大地,所有被觸碰的瓦片、陶器表面瞬間龜裂出密密麻麻、極其細小、宛若蜘蛛啃噬的裂紋。
東起畜道,妖道蟄伏。
與之相對的東方深谷,陽光卻無法真正照入。
那裡堆積的黑暗如同沉澱了萬年的汙血淤泥。
濃重的腥臊惡臭如同擁有實質,凝成一股股緩慢蠕動的、粘稠的灰黃濁流。
谷口荒灘上,幾具碩大的骸骨半埋在焦黑的泥土中——牛頭扭曲如老樹盤根,狼脊刺穿血肉綻裂成骨刃荊棘,更有巨大的蛇蛻蒙著厚厚的菌苔,卻還在微微起伏,縫隙間不時滲出暗綠毒膿。
谷內死寂如墓,唯有一座由無數獸皮、人皮和破碎木料堆疊、扭曲而成的畸形道觀微微搏動。
觀門黑洞洞的,彷彿一張深不見底的獸喉,每次“搏動”,便有混著塵埃的黑氣從中噴吐,化作無數微不可見的黑色小蟲,如瘟疫般無聲融入凝固的空氣。
最令人窒息者,是萬物的凝滯感!
陽光刺目,卻驅不散寒入骨髓的僵冷。
風絲不動,連呼吸都覺得沉重,吸入的空氣如同鐵砂般堵塞咽喉。
零零散散,星羅棋佈的分佈著很多小山村。
村中青壯無意識攥緊了鋤頭或柴刀,刀刃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白光,而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甚至刺破面板滴血的過程,竟也顯得遲緩而無。
孩童們停止了嬉鬧,茫然蜷縮在角落,瞳孔深處一點不屬於人類的、獸類的豎線一閃而過。
一隻花貓試圖跳上牆頭,動作卻似陷在膠水中,尾巴被一根僵立的枯草尖端勾住,滲出細細血絲,粘稠的血珠懸滯半空,凝成一顆猩紅的琥珀晶體。
天西的玉蟬悲唱愈發清晰、宏大;
地東的腐腥瘴氣無聲地彌散擴張。
凝滯的光、凝滯的風、凝滯的呼吸、凝滯的血滴……一切都在積蓄。
天空那巨大的琉璃色曼荼羅與深谷搏動的妖觀之間,無形的力場在碰撞。每一次蟬鳴與觀門噴吐黑瘴的瞬間——
所有凝滯的麥穗尖上垂掛的黑脂珠,
所有僵直的柳影釘住的地面小草,
所有懸於半空的孩童的血珠……
齊刷刷顫動一次!
震顫無聲,卻帶著撕裂一切的預兆。
天地如同一張繃緊到極致的巨牛皮鼓,只待那第一滴滾燙的魔血落下,便要將其徹底擊穿,引爆這鋪天蓋地、淬滿陽光的金色大劫!
“誰?”
一聲不怒自威的恢弘聲音從界域中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