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維禎逢事話周到,降意改和說,搬兵拆三路。
言至後尾,更賣好曉理共情,欲憑三寸舌,以退為進,盡勸弘光帝。
“皇上,馬士英所提南宋之法,為取從長計議,倒也短時非就不可為呀。”
“只不過,不可生搬硬套。”
“是戰是和,朝廷均要有的放矢,才可終立不敗之地。”
“其間火候,陛下少年英才,想亦儘可從容掌握。”
“老臣年歲大了,老了老了,得遇聖上天恩,忝任朝廷首輔之職。”
“誠惶誠恐老臣心。”
“皇上,眼下為解危局,得保大明半壁江山。”
“請您,就納了老臣之言吧。”
“老臣撐著這把老骨頭不肯死,就是想著能再多盡一份力,保住祖宗萬年基業呀,皇上......”
仇維禎故表老成謀國之意,委是好詞口也。
聞之這般左右逢圓之說,居中調和之法。
這等節骨眼兒上,於這武英殿內,終究還是起了效果。
一時間,不論榻上帝王,還是北派、南黨,亦俱沉默緘口矣。
場面一度再陷僵局,擎待朱慈烺定調。
為此,弘光帝氣虛乏眼,勉撐半條命,強再抬眼瞄了瞄次輔倪元璐。
隱晦見瞧對,倪次輔亦才堪啟話來。
其凜然面色,終跨步側列出,規規正正拜手而跪。
“陛下!”
“臣......,臣有話說。”半晌無言,倪元璐聲色乾啞撕裂。
“皇上!”
“北結建奴,驅韃兵西指,原就老臣同史可法同策力主之事。”
“今朝看來,實是養虎為患,已釀大錯矣。”
“老臣縱萬死,亦難恕己過。”
“這些時日,尤是憲之(史可法,字憲之)揚州捐軀後,臣痛定思痛。”
“皇上!”
“老臣以為,仇閣老之策可行啊。”
“罪臣斗膽再度請使,去會一會那多鐸小兒。”
“不求奢望能將功贖罪,旦冀拼得一條老命,再為朝廷,為大明多爭幾分。為陛下盡忠!”
“皇上......”
“罪臣肝腦塗地,願親身促此一行啊!”
“皇上......”
話畢,倪元璐叩首,半晌不起身。
瞧是這樣境遇,朱慈烺孤家寡人矣,計較憂思,沉吟良久難開口。
逼至到頭兒,喉間瘙癢,再就一陣咳。
待後稍解平息,才堪吐口,落寂妥協。
“啊......,咳,也,也罷。”
“既仇閣老,倪閣老都意如此,那,便也就這樣辦吧。”
“媾和也好,呵,投......,咳咳,投降也好。”
“呼——”
志難平,意不決,唯孤落一人榻上,唏噓起,長嘆一聲,可悲可嘆。
“千秋功罪,煌煌史冊,朕無德無能啊......”
“祖宗江山盡失天下之半。”
“現如今,半壁江山亦難作保。”
“苟全......,咳,咳咳咳咳咳......”
話不見完,胸懷鬱結,復又再咳。
旁侍王之心接帕來擋,不料想,竟是朱慈烺舌尖一甜,一口稠血咳出。
頓來,近下諸臣公,俱望眼瞧得。
當庭,殿內眾人大駭,紛亂一團。
咳珠濺玉裂冰綃,一寸猩紅一寸凋。
不是肺肝真化鐵,如何嘔盡九秋潮。
............
與此同時,這邊廂,殿內紛亂一片之際。
殿外上,這會子,竟亦出了狀況。
侍殿門首小太監猛是發覺玉階下五十步外轉來嘈嚷之聲。
等人轉前殿側廊子過來,方解瞧清,竟乃那小王爺朱慈炯是也。
這般亂局間,朱三王爺無詔入宮尋欲闖殿,已是犯了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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