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勝!”
距離會臺最近的人群陡然發出一陣歡呼。掀起的聲浪層層傳遞出去,迅速傳遍整個會場。
嚴毅說完祝語,便回到會臺北面的一排榻席,在最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在他左側的是盛憲,右側是蒯越。
近日,盛憲與嚴毅在世人面前精心演繹了一場師慈弟恭的佳話,收穫讚譽無數。
盛憲在江東士族中的聲望與地位得以進一步提升,嚴毅更是獲益良多,徹底擺脫了賊寇的汙名,逐漸得到士子們的廣泛認可。
蒯越則是代表荊州劉景升前來道賀,有他在場,周圍的諸多名士頓時黯然失色。
論家世,身為蒯通後裔的蒯氏,早已是荊州望族;論聲望學識,通曉經文、智謀出眾的蒯越是荊州士族領袖之一;論官職爵位,蒯越官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爵位之高,尤在嚴毅的關內侯之上。論形貌氣度,蒯越更是大帥哥一枚。
這樣的人物出使錢塘,足見劉表對嚴毅的重視以及局勢的日益緊張。
除了政治方面的因素外,劉表和蒯越對乾元會也有著濃厚的興趣,打算向嚴毅取經,在荊州也舉辦類似的盛會。
遍觀會場,像蒯越這樣的使者還有很多。比如代表袁術的袁渙;代表陶謙、劉備的糜芳和簡雍;代表袁紹的許攸等,此刻都坐在蒯越的身側。
至於那些尚未出仕的名士,大多是坐在盛憲旁邊,其中就包括周瑜從父周崇,以及徐州流寓士族領袖張昭。
如此眾多的名士顯貴齊聚一堂,江東已經多年未曾出現這樣的盛況了。
由於會臺上的坐席有限,絕大多數名流雅士因為資歷稍遜,只能待在臺下。
對於這樣的安排,這些來自各地、平日裡眼高於頂的人,非但沒有抱怨,反而還有幾分欣喜。
按照乾元會的賽事安排,他們將代表自己的故鄉,以縣為單位,在開場儀式中舉旗入場。
接下來的五天,他們會在各項賽事中展開激烈角逐,為自己的鄉梓贏取各種各樣的豐厚獎勵。
這個時代的人,鄉土觀念是極為濃厚的。人們普遍安土重遷,宗族鄉黨意識強烈,形成了‘重本貫、戀鄉梓’的社會風尚。
在這種社會風尚的影響下,時人在相互交往時,往往以籍貫冠于姓氏之前。如‘潁川荀氏’、‘汝南袁氏’這類稱謂,不僅成為身份標識,更是門第聲望的重要象徵,天下士人莫不仰慕。
除此之外,官吏任職實行“三互法“,嚴格迴避本籍;人死後墓葬多刻‘魂歸故里’銘文;流行‘衣錦還鄉’觀念等等,都是‘重本貫、戀鄉梓’的體現。
乾元會在各縣各鄉之間以賽事的形勢組織競爭,簡直就是戳中所有參會人員的癢處。
試問,誰不渴望在會上脫穎而出,藉著乾元會的影響,為自己揚名,為故鄉添彩呢?更何況,凡是列會縣鄉,最後都可根據賽事結果領取實質性的獎勵。排名第一的縣,獎勵更是高達一萬石稻糧和三千匹布帛,如此名利雙收,想想都讓人心動。
在這些充滿新奇與挑戰、令人耳目一新的規則刺激下,參會人士無不摩拳擦掌,欲一展身手,揚名四方。
此刻,代表廬江周氏執旗入場的周峻,就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手中那面獵獵作響的周字大旗,猶如一座山巒,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
‘鎮定,千萬不要慌!’
‘為什麼是我來做這件事,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公瑾來做麼?’
周峻面色緊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唇線抿得發白。比上陣殺敵還要緊張。
以前,這類事情都是由周瑜來處理。但是現在,周瑜已身居高位,顯然不適合再來幹這類事。
於是,從未經歷過此等陣仗的周峻被趕鴨子上架。
“都站直了!打起精神來!”他有些焦慮地轉過頭,低喝一聲。
在他身後不遠,是一個兩百多人組成的方陣。每個人都穿著統一的靛青衣袍。有的手裡舉著繡了周字或廬江二字的旗幟,有的握著戈戟,站得整整齊齊。
這些都是廬江各族各姓派來參加乾元會的子弟,見識不凡。
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下,他們似乎變成了初經戰陣的新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完全是憑藉操練形成的身體慣性,來保持佇列的嚴整。
咚咚!
這時,數十面戰鼓突然一起擂響。激昂的鼓聲瞬間傳遍會場的各個角落。
臺上臺下的人群倏地一靜,無數道充滿探究的目光一齊朝會場入口望了過去。
周峻挺拔的身軀,在戰鼓擂響的一剎那就已繃緊,雙手握緊旗杆,沿著會臺前方寬達五丈的夯土道,大步向前。
在他身後,兩百多名廬江子弟,個個腰桿挺直,神情肅穆。在上萬人的注視下,邁著整齊的步伐,從臺前行過。
他們氣勢昂揚,引人側目,只是臉上的表情,緊張得有些僵硬,讓人忍俊不禁。
第二個出場的,是吳縣顧氏。
顧氏基於親近許貢的立場,只派遣了幾個普通族人和幾十個賓客參會。佇列似乎也沒有經過專門操練,走得歪歪斜斜,引來一陣鬨笑。
領頭的顧典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知道乾元會是這樣的盛況,他無論如何,也要精心準備一番。現在好了,顧氏丟臉丟大了。
第三個出場的是山陰虞氏。
虞氏是會稽的第一世族,盛名在外。但和顧氏一樣,他們顯然也是礙於時局,準備不足,以至洋相百出。
而深得嚴毅寵信的富春孫氏,直到第八個方陣才出場。
從各縣各姓的出場序列來看,乾元會的安排還是比較公正的,並沒有因為一些場外因素進行區別性對待。
隨著一支支風格迥異的方陣繞場一週,再回到會場中央站定。乾元會的氛圍,迅速趨向高潮。
入場儀式過後,是開幕表演。
這類表演在這個時代也是個新奇玩意,很少有人在戶外舉行過如此盛大的表演。
所有看過表演的人,都有不虛此行之感。
更為有趣的是,嚴毅為了節省成本,將一部分表演任務分配給了各縣各姓。本來不抱什麼期望,不料效果竟是出奇地好,使得會場歡聲笑語不斷。
開幕表演過後,便是長達五日的各項競技了。
狩獵、射箭、詩賦、樂舞、賽馬、投壺.每個正在舉辦賽事的分會場四周,都擠滿了人,助威吶喊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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