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毅的目光從夜空緩緩收回,問道:“說了些什麼?”
曹秋輕咳一聲,說道:“趙平和他的三個同伴都是彭城人。去年秋,曹操攻陶謙於彭城,他們四人為避戰火,便逃到吳郡投靠了費氏。因為是生面孔,費氏便讓他們帶了一幫徒附圍聚亭舍,並以搭救朋友的名義潛入亭舍救人。費氏那邊的引薦人、聯絡人,他們也都一一說了,另有孫恪的原供可作為佐證。”
“搭救朋友?”嚴毅曬然一笑:“這個理由倒是找得不錯。”
這個時代的人崇慕古遊俠之風。夜闖亭舍劫救犯夫,雖然觸犯了律法,但如果是為了救朋友,那便是重義輕身,容易獲得人們的好感和同情,性質也就有些不一樣了。
“本朝是允許百姓聚眾申訴的,這些人圍住亭舍而不入,倒也不好定罪。”曹秋笑了笑:“不過夜闖亭舍劫獄是大罪,足以論死了,找什麼理由都沒用。”
“只是死幾個食客,對費氏來說無足輕重。”嚴毅淡淡道。
“難道少君是想趁機對付費氏?”
曹秋暗暗思忖,嚥了口唾沫,卻是不敢詢問,只是站在那裡乾笑。
嚴毅瞥了他一眼:“你說說看,這件事查下去,除了讓費氏捨棄幾個替死鬼以外,還能得到什麼?”
曹秋想了一會,說道:“所謂破財消災,費氏損失一筆錢財總是免不了的。”
嚴毅呵呵一笑,問道:“來時路上,曾聽先生說,先生是出身寒門?敢問先生是何時到的烏程,最初又是在哪裡當值?”
曹秋點了點頭,面露回憶之色:“屬下乃是本郡餘杭人,二十年前便已隨家父遷來烏程,最初也是在戶曹任職。”
嚴毅微微頷首:“先生通曉算術,又知此事來龍去脈,這金帛之事,便交由先生來辦吧。”
曹秋心裡一驚,此事落到自己頭上,豈不是要得罪費氏?“難道先生不願意?”嚴毅沉下臉來,目光轉冷。
曹秋猶如被架在火上烤,不經意間抬頭,恰好和嚴毅對視了一眼,立即觸電般避了開去。
那眼神,冰冷而又帶著幾分隨意。
曹秋猛然醒悟過來,得罪費氏,還有活路,得罪眼前這位,烏程可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自己又算個什麼東西,難道說聲不願意,對方還找不到其他人去辦事?
他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道:“屬下願意,只是不知少君想將此事辦到什麼程度?”
嚴毅笑了笑:“這就要看先生的能力了,費氏不德不法的事應該遠不止這一件吧。”
曹秋點了點頭,絮亂的心跳剛定下來幾分,耳邊又聽嚴毅說道:“還有其他幾家,像什麼沈氏、王氏、韓氏,先生也一道去拜訪一下吧。”
曹秋整個人都麻了,哆哆嗦嗦地道:“屬下只是一個戶曹佐吏,事情若是做得不好,恐有負少君厚望。”
“我只是讓你去拜訪他們,和你是什麼官職又有何聯絡?”嚴毅淡淡道:“若是家風清正,遵紀守法的,便不用去了。”
“看來少君是想私下找這幾家索要錢財。只是要多要少,頗不好把握,要少了不好交差,要多了恐怕要把這幾家得罪狠了。”
曹秋暗暗思忖,思維逐漸發散開來:“總歸是要得罪,不如多要些,事情辦得漂亮,少君自然賞識。只要有少君庇護,我又何須懼怕這些豪族,日後前程說不定也有轉機。”
嚴毅由得他在那裡胡想,打了個哈欠,轉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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