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舍門口這時傳來一陣喧譁,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姒軍侯和遊繳來了。”
嚴毅神色如常,範偃等人卻是鬆了口氣。
遊繳來此,就說明嚴白虎已不再像以往那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親自下場,開始推進嚴禁掠民一事了。
除了嚴毅以外,其他人的心裡都泛起了一絲漣漪,感受到了烏程正在悄然發生的變化。
腳步聲響起,姒青領著三個人走進了後院。
站在姒青左側,落後他半個身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樸素官袍的男人。大約三十來歲,面板粗糙,顯是經常在外奔波之人。牛皮腰帶上,一邊佩著長劍,另一側掛著一個綬囊,囊口露出一截青紺色的綬帶。
官職和爵位不同,綬帶顏色也不一樣。青紺綬帶,說明此人是一百石的官員。
“遊繳魏繆,拜見少君。”看到嚴毅的身影后,魏繆加快腳步,躬身行禮。
魏繆身後兩個隨從摸樣的漢子,一個雙手捧著木匣,另一個拿著一卷簡牘,也跟著行了一禮。
嚴毅伸手虛扶,笑道:“來得好快,一路辛苦了,你自忙你的公事,不必拘禮。”
魏繆抱了抱拳,從隨從手裡取過簡牘,走到杜丘面前,將簡牘展開,神色嚴肅地道:“杜亭長,尉君現有急令在此。此番流民入境,各鄉亭需妥善安置,嚴禁掠民擾民。命你亭巡視諸裡及各要道,凡是遇到掠民擾民之惡徒,立即捕拿,上報縣裡。”
“諾。”
杜丘心裡一驚,接過簡牘,看了幾眼,遞還給魏繆,遲疑道:“魏君,本亭只有四名亭卒,連同下官及亭父、求盜,總共也才七人。而且還要分開巡視,若是賊人勢大,請問應如何處理。”
能夠出任亭長的,多是熟悉當地民俗之人。每逢流民入境,附近的匪兵和山賊就會像是聞到肉味的豺狼般撲過來,杜丘又豈會不知這紙文書針對的是哪些人。讓他收拾幾個毛賊,自然不在話下。但要對付那些匪兵和的成股的山賊,他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填的。
魏繆明白他的顧慮,當即道:“兵曹自會派人過來,爾等協助捕賊便是。”
杜丘心裡的緊張和憂慮頓時煙消雲散,表情放鬆下來,開始察覺到一絲異常。
往年可從來沒有這麼大張旗鼓的查辦掠民。
魏繆身後,捧著木匣的隨從這時上前兩步,揭開了匣蓋。
匣底鋪了一層石灰,石灰上是一顆慘白的人頭,雙目圓睜,面容驚恐。
杜丘猝不及防,驚得倒退一步。
魏繆朝嚴毅站立的方向抱拳一揖,手指匣內頭顱道:“此犯卒掠民,已被少君斬首,如今傳示各亭,好教爾等知曉。捕賊時如遇抵抗,可就地斬殺!”
杜丘一臉震驚地望著匣內頭顱,內心五味雜陳。
這顆頭顱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白虎城以西分佈著大大小小十多個營寨,此人便是在葛棲亭北面的一座營寨當值,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亭內的廣成裡走一遭,一年多下來,鬧得廣成里民怨聲載道。
杜丘身為亭長,也曾在廣成裡和此人打過幾次照面,每次都要受一肚子氣。
但現在,這個人的頭顱就被人隨意丟在匣裡,四處供人觀覽,平日裡掛在臉上的張狂消失了,只剩下驚恐。
杜丘不由得瞥了一眼嚴毅,體會到了權勢之威。
耳邊飄飄忽忽地傳來魏繆的說話聲:“殺一賊,賞錢一千,擒一賊,賞錢兩千亭內若有掠民之事發生,亭長及以下罰錢五千”
杜丘驚醒過來:“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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