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丹青

第255章 哭什麼?

徐衢衍語聲恭敬:“更何況,他在此處,許多話都說不得——您說是嗎.姑母?”

“姑母”二字又輕又謙卑,卻叫靖安聽出幾分不安。

靖安微微一滯,嘶哭許久,胸腔的氣息早已孱弱不堪——近日流年不利,“青鳳”勢不可擋的勁頭被時運之刀一把切斷,明姜仍不接她這個母親的來信,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全靠藥材吊著一條命

無論如何,她需要對“青鳳”負責,就算拿出壓箱底的好牌,也要將被徐衢衍扣押的“青鳳”官員解救出來,給眾人一個交待。

靖安壓下不安,她還跪著,跪在繡著金線的蒲團上,自然矮徐衢衍半個身量,處於劣勢。

靖安單手撐地,緩緩起身,壓低眼皮,如狼顧一般緊緊盯住這個瘦削溫和的侄子。

不知何時,這個侄子,早已與記憶中怯弱的、靦腆的、七八歲時縮在季皇后身後透出一雙眼睛看人的那個小男孩,相去甚遠。

靖安站直,與徐衢衍平視:“龍生龍,鳳生鳳,原以為你會像方貴嬪一樣柔弱怯懦,如今倒從你身上看到幾分季皇后的從容和隱忍——”

像在閒話家常,“欸”了一聲:“你即位時,幾歲來著?”

“父皇春分咽的氣,朕七月即的位,剛滿十四。”徐衢衍亦平常回之。

靖安“嘖”在唇峰溢位,看向最近的那方牌位:“你十四歲時,比如今乖覺不少。”

“人嘛。”徐衢衍後背微躬,姿態恭順,語氣卻帶了幾分調侃:“總是在變的。”

靖安側首,面目之上一如既往地攃著幾層厚厚的脂粉,擋住年少時尚算不錯的五官,亦精心遮蓋住不願示人的病容:“難怪,你父皇向來不喜歡你——”

靖安微微一頓,重新回頭,眼神定在牌位之上:“前一年臘月他便不行了,靠著六安散強撐時日.六安散吃下去能忘痛,但一旦效用褪去,痛楚會像印子錢似的,滾了幾倍捲土重來.你父皇含著金湯匙生下,一輩子無愁慮,最是怕痛怕苦——你可知他為何寧肯忍受六安散失效的痛苦,也要一日一日地向後拖著冥誕?”

徐衢衍睫毛微動,手蜷在袖中,唇角撐住未有波動,亦無回話。

靖安自顧自說道:“他在等榮王的出生。一旦皇六子為男丁,他便立詔封儲君,叫榮王繼承大統得名正言順,無人膽敢指摘。”

徐衢衍深沉的眸光微閃,手卻一點一點蜷得更緊。

靖安扯開唇笑了笑:“可惜,還是沒叫他等到,死在了榮王誕生的前頭,也叫你平白撿了個落地的桃.”

“姑姑。”

徐衢衍輕聲截斷,亦展眉回之一笑,又回到那個溫和規矩的年輕帝王:“你我血親,應當坦誠相對,無需繞這許多彎子——您只需告訴朕,你今日在這太廟,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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