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
趙無羈望向礦洞深處,這裡靈氣之濃郁,較之外門何止濃郁十多倍?
對那些掙扎在底層的灰衣弟子而言,此處無異於修行聖地。
故此明知礦洞內危險,年年都有灰衣弟子甘冒奇險,申請入礦。
不過有監靈殿和靈礦司的雙重監察,挖礦弟子也很難私藏源晶帶出去。
自接掌乙字礦區鎮守之職,趙無羈每每入礦,必借陰陽珠暗吸靈氣。
數月積累下來,已悄然轉化五百餘縷陰陽氣,若摺合成源晶,足抵十餘塊之數。
只是......他始終剋制,不敢大肆攫取。
監靈殿那群老狐狸鼻子太靈,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懷疑,引起禍端。
交接完此次蟲患,趙無羈便御空直接去往事務殿。
“趙師侄果然了得!”熊執事捋須笑道,“三月連除三次蟲潮,又是兩百小功入賬。”
“熟能生巧罷了。”趙無羈謙遜擺手,忽而蹙眉,“只是這蟲潮頻發得蹊蹺,往常也如此嗎?”
熊執事笑容一僵,壓低聲音:“還不是前陣子洞天大陣引起的靈潮起伏波動,驚擾了礦坑深處的這些孽畜...”
他搖頭嘆息,“這些食靈蟲平日蟄伏深處倒好,如今卻...只怕短時間不會安分。”
“為何不徹底剿滅?”趙無羈順勢追問。
“非是不能除,實乃不敢除啊。”熊執事長嘆一聲,枯瘦的手指拿出一張靈脈圖,指給趙無羈看,“末法之世,上古靈脈十不存一。昔日四級靈脈,如今堪堪二級。三級靈脈,更是跌至末流......”
他指向礦洞深處:“這些食靈蟲雖以靈礦為食,卻似那啄木之鳥,啃食之餘,反倒能延緩靈脈石化衰退。”
他指尖在圖上劃出一道靈紋,“更妙的是,待其繁衍成群后再清剿一次,便可取其體內源晶,反而比直接挖礦更為精純。”
趙無羈眸光微動,已然明瞭其中關竅。
原來如此......
食靈蟲雖兇,卻是洞天維繫最後靈脈的關鍵。
若趕盡殺絕,怕是連這點微末靈氣都要消散殆盡,洞天也將難以延續。
思及此,他取出腰牌:“勞煩執事,六百五十小功,其中五百兌作百枚大功。”
他兌好功勞,隨後前往藏經閣,準備再借閱一些可提高醫藥術以及佈陣術的古籍。
藏經閣前,玉階生輝。
胡老頭原本半倚在案臺後閉目養神,鼻翼突然抽動兩下,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趙師侄!”他眯起一對老眼,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上回老夫可是忍痛分了你一杯'醉倒仙',你那比御酒還醇的好酒,何時才能讓老朽開開葷?”
趙無羈整了整衣襟,含笑作揖:“胡執事莫急。不瞞您說,我那好酒早已見底。”
他面露難色,“待我下次出洞天,再去拜訪那位酒友試試......厚顏找他討要一些。”
眼珠一轉,他又道:“不如您再贈我一葫蘆'醉倒仙'?我好拿去當個引子,說不定能多討些回來......”
“放你孃的屁!”胡老頭氣得從椅子上蹦起來,鬍子直顫,“老夫給過你一杯已是破例!現在該是你帶一葫蘆回來孝敬老夫!”
趙無羈搖頭輕嘆:“那酒實在珍貴,我那酒友想必也所剩無幾...”
他遺憾搖頭,“若是無佳釀相引,怕是難讓他勾起腹中酒蟲割愛啊......”
...
無上洞天,紫霞殿內,青煙嫋嫋。
輕紗幔帳隨風微動,無上老母端坐玉臺,素紗遮面,唯露出一雙如淵深眸。
她素手輕撫案上玉簡,聲音溫潤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知夏,再有五月,你便與方丫頭隨行去往琳琅洞天。此番聯誼鬥法,你當為領隊。”
“是!”
南知夏素手交疊於腹,恭敬行禮,月白裙裾紋絲不動,但心內想到在那洞天的趙無羈,袖中指尖便微微發顫。
“聽聞......”
老母語氣稍緩,取出一卷密報,“你在那凡塵間就定有婚約的未婚夫趙無羈,如今在琳琅洞天可是頗有聲名。”
她將密報推至案邊,“丹劍雙絕,寒月峰花峰主座下最強的弟子,雖未被那花峰主收作真傳,但卻已盡得玄冰劍訣精髓!”
南知夏垂眸接過密函,長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陰翳,密報上“引氣三重”、“丹劍雙絕”等字眼令她心頭巨震。
以她絕頂紫光靈資,這一年過去,也不過是才修行到引氣三重罷了。
“無羈,當真是厲害......當初他執意求仙是對的......”
“本座不勉強你。”
無上老母忽從玉臺起身,玉簪流蘇輕晃,“但若你能借這舊情與關係...將這趙無羈發展為我無上洞天暗樁。”
她頓了頓笑道,“為洞天未來謀得些許情報便利...”
餘音未盡,意思已明。
南知夏面無表情,素手緊攥,深深一禮:“弟子明白分寸。”
待退出大殿時,秋陽正好。
她望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忽覺自身現在的處境很可笑。
為洞天操控待她真誠的無羈為暗樁,連累對方日後陷入泥潭,她做不到......可她又要藉機朝上爬,擺脫桎梏...
遠處,倏然傳來方師妹的陣陣嬌笑聲,她眼中鋒芒畢露,早已與昔日在玄國皇城時那個溫婉守禮的南家千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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