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表面上趙無羈與星河道人說得是輕鬆,商討如何設計應對楊雄這位元嬰老怪。
實則他內心始終繃著一根弦,對元嬰真君這等層次的力量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
這不是怯懦,而是對自身性命最基本的尊重。
畢竟,無論他對自己的實力和準備多麼自信,終究只是紙上談兵。
未曾真正踏足元嬰之境,便永遠無法切身體會這一境界所代表的恐怖力量。
故此,事後趙無羈便拉著星河道人在側廳坐下,細細探討各個環節。
“唉!”
側廳內,星河道人枯瘦手掌一攤,紫府內黯淡金丹滴溜溜旋轉:“這副軀殼才恢復到金丹後期,莫說元嬰真力,連金丹圓滿的丹火都未凝實。”
他指尖迸出一縷灰白元神之力,剛離體三寸便如風中殘燭般搖曳:“元神倒是恢復了兩成,可沒有元嬰真力支撐.終究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連昔日兩成的威力都難以發揮。”
他頗感奇怪,趙無羈為何要拿他做對比實驗。
畢竟,作為過來人,趙無羈應當比誰都清楚。
元嬰與金丹之間的差距,絕非簡單的力量懸殊,而是天塹之別!
趙無羈微微頷首,道:“知道歸知道,但我終究是散功重修,已有多年未曾接觸這等力量,我們都是過來人,這才想借星河道友之力作為參照。”
“作為過來人,我的建議就是不要過來。”
星河苦笑搖頭,沉吟道:“你應該清楚,若真要細較,元嬰真君的元嬰真力,其純度與強度遠非金丹可比。
同一種術法施展出來,威力怕是金丹中期的二十倍,後期的十倍,圓滿的五倍。
這根本就是碾壓般的差距。”
他看向趙無羈,嘆息勸道,“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天南道友,你這是何苦!”
趙無羈一時無言,這星河道人也太喪了,一幅行將就木不願動彈的喪氣模樣,實在讓他無法適應。
見趙無羈堅持的神色,星河道友無奈道,“你應該清楚,元神之力對比神識,亦是如此。
不過那楊雄既然身受重創,元嬰真力必然所剩不多,元神也未必穩固,持久戰對他肯定不利。”
“因此,你若想設計對付此人,最好的策略便是將戰局拖長。”
星河說著,心中一動,想到曾經趙無羈在凝神境時就能控制他的元神,稍稍放鬆了不少。
略帶恭惟地看向趙無羈:“以道友昔日的經驗,配合那些神乎其技的術法與強橫法寶。
只要能避開其元神之力的致命一擊,單憑術法殺傷,以法寶抵擋後再及時閃避,確實有機會將戰局拖入持久,逐漸佔據上風。”
趙無羈心中暗罵。
他哪來什麼狗屁經驗?不過是摸著石頭過河罷了。
但面觴,他卻不動聲色,反而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道:“道友放心,我早有準備。”
星河道人見狀,心中稍安。
這位道友的神通手段他早已領教過,若非如此,他斷不可能答應這般兇險之事。
畢竟,直面一位元嬰真君,哪怕是個重傷的元嬰,也實在太過瘋狂。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沒有機會,那就別瞎準備。
與星河道人一番交流後,趙無羈心中稍定,起身將對方送走。
依照星河道人所言,元嬰真君最強之處,莫過於那殺人斷魂、傷人於無形的元神之力。
但他精通驅神術與通幽嫁夢之法,能在識海與神魂間佈下重重防護,足以大幅削弱元嬰真君的元神殺傷。
除卻元神之力,對他威脅最大的,便是元嬰真君以元嬰真力施展的術法。
不過,元嬰真君的術法雖強,他自身掌握的七十二地煞術卻也絲毫不弱,甚至組合殺招遠超同階修士。
即便以金丹之力施展,威力或許不及元嬰真力,但術法本身的玄妙,足以彌補部分差距。
“最後.是楊家掌控的項王右臂。”
趙無羈眸光微閃,“右臂威能驚人,配合元嬰真君的道軀,確實棘手。
但我的武仙道肉身同樣不凡,更有項王真首可剋制項王右臂”
如此一番盤算,即便是紙上談兵,紙面上的戰力對比,雙方也確有分庭抗禮的可能。
最壞的情況,即便真的不敵,他拼著重傷逃遁,也能以醫藥術療傷。
甚至,哪怕肉身被毀,亦可借陰陽珠重塑道軀。
此戰,可搏!
“屆時就以壺天術帶上峰主和王猙,關鍵時刻出其不意發起襲擊。”
趙無羈心中合計已定。
如今的王家可不平庸。
繼花冷雲之後,王猙也已晉升成了金丹境。
若算上王守真,如今的王家便是四大金丹真人坐鎮。
哪怕沒有王無疆這等金丹圓滿有望元嬰的強者,依舊能坐穩霸主級勢力的椅子。
趙無羈拿出傳音玉符,傳音給南知夏。
命其調動這些年暗中在各大州佈置的據點和產業,配合花峰主對楊家展開全面反制。
自當年麒麟論劍一役揚名,再到中州仙聖坊建立據點後,無上洞天在南知夏的精心經營下蒸蒸日上。
據點如雨後春筍般在各州坊市內蔓延,不僅壟斷了數條珍稀靈材的商路。
更是在兩個大洲的繁華坊市內,建立起了規模不小的拍賣行。
甚至而今無上洞天內的靈脈,也開始向著二級開始蛻變,引得不少散修慕名前來投靠。
然而,也正因趙無羈的緣故。
這些年無上洞天在外的產業,也是屢遭楊家明裡暗裡的打壓。
如今聯合花峰主展開反制,正是以牙還牙的絕佳時機。
在花青霜和南知夏一起佈局反制的同時,趙無羈並未閒著。
他透過嫁夢術,在夢境長河中與楊肅的神識相連。
借揚肅的少主身份,再次確認了楊家封禁項王右臂的秘地所在。
甚至利用楊肅之眼,將秘地陣法盡收眼底,將每一處陣法節點都烙印在心神之中。
這五年來,他時常與天南秘境中那繁複玄奧的九重天大陣較勁。
佈陣之術在艱難磨礪中,已臻至登峰造極之境,成為繼劍術之後第二門達到此等境界的地煞術。
在如此陣道造詣面前,楊家的護陣之法,於他眼中不過土雞瓦狗,翻手可破。
唯獨秘地內的禁制封鎖,要棘手得多。
“這幾年的暗中觀察,已讓我找到了禁制的突破口。”
趙無羈眼中精光閃動,“只要控制楊肅先解決楊家的陣法師,破解起來應當不難。”
他心中暗自盤算:當年送楊肅回楊家時,就暗中抽走了其手臂中的項王真血。
後來楊雄氣消了,又命楊肅重新進入秘境煉化新血,這便正合他意。
藉著楊肅這個活眼線,這幾年他得以多次窺探楊家秘地虛實,將其中禁制摸了個七七八八,總算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此番,可以效仿對付王家王無疆的那次,先奪走楊家的項王右臂,吸引出楊雄追擊趕到埋伏地點,再對楊雄動手”
趙無羈思忖,“此舉雖是故技重施,但以項王右臂對楊家的重要性,楊雄是必然會追出的。
我要做的,便是在埋伏地點提前佈下殺陣,以及預留好退路即可.”
心中盤算好一切,趙無羈當即揮袖進入第二壺天空間內。
“趁此時間,先解禁第四枚陽主,順帶提升一番肉身強度和武仙道修為.”
壺天空間內靈霧氤氳,妖樹樹葉充滿活力的舞動。
四級靈脈的磅礴靈氣如潮水般湧動,滋養著每一寸土地。
趙無羈穿過壁壘,來到天南秘境的妖樹洞窟外,盤膝而坐,翻手取出那枚太陽精晶。
赤紅晶石在掌心懸浮,內裡金焰流轉,灼灼烈陽之氣蒸騰而起,映得他眉宇間一片金輝。
“陽珠,煉!”
他低喝一聲,識海內陽珠驟然震顫,如大日初升,煌煌金芒自七竅迸射。
太陽精晶在陽珠牽引下,如金蛇遊走,沒入陽珠之內。
登時,第三枚陽珠圓滿的三枚陽髓徹底集齊。
趙無羈心念一動,直接將圓滿的陽珠徹底使用。
三枚陽髓瞬間攪碎,混合三萬縷陽氣,化作滾滾熱流宛如火線般,躥遍流散全身。
“轟!!”
磅礴陽氣灌入體內,與血肉中殘留的劫濁絲線激烈碰撞。
那些因陰珠竊壽而沾染的業力,此刻如雪遇烈陽,在至陽之氣的沖刷下寸寸消融。
趙無羈周身毛孔噴薄出淡淡黑氣。
每一寸肌膚都在陽氣滋養下泛起玉質光澤,骨骼暗金紋路愈發深邃,血液奔湧間風雷之音更盛。
“咔咔咔!!”
血肉深處,糾纏的因果業力如活物般扭曲掙扎,卻在陽珠的淨化下逐漸潰散。
第三對陰陽珠圓滿,他的壽元在的延命之效下再度攀升,從七百年翻倍至一千四百年之久。
若算上他自身如今的壽命,便可謂已是接近兩千年的壽元。
他的血肉生機澎湃如潮,連發絲都鍍上一層烏亮靈光。
然而,就在體內業力即將徹底消散的剎那.
“嗡!!”
整個天南秘境驟然一顫,頭頂陣紋覆蓋的天穹驟然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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