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羈雙目飆血,眼角炸開蛛網般的裂痕,卻死死盯著潰散的天道餘威。
那目光崩解前,竟有一縷奇異道韻,順著劫濁黑氣倒卷而回,如毒蛇般鑽入瞳孔深處!
“呃啊!”
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扣入晶壤。
腦海中翻騰著那獨目撐開時的恐怖畫面:破碎王朝、湮滅生靈、萬物芻狗.
識海深處,武仙道修為突破金丹真形中期後的大量神識凝聚,驟然浮現出第五枚神念核心——那竟是一隻冰冷無情的眼瞳虛影!
眼瞳懸於識海中央,瞳孔深處透出一絲天道獨有的冰冷威壓,彷彿能洞穿九幽,令萬物俯首。
更驚人的是,內視之下。
那縷道韻竟在他的重瞳深處,凝結成米粒大小的濁黃光點,與淨化後的劫濁之氣水乳交融。
他心念微動,瞳孔中赤芒流轉時,竟隱隱透出一絲天道獨有的冰冷威壓!
“以劫濁為媒竟竊得一絲天道瞳力?這莫非是因禍得福?”
趙無羈拭去眼角血漬,眸光晦暗不明。
這一絲天道之力雖微若螢火,卻如野火種入荒原。
日後若以劫濁之氣催動,赤目瞳術,或將也具備一絲“代天刑罰”之威!
但這次,付出的代價也大,而且極其危險。
此刻,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壓徹底消散。
趙無羈鬆口氣,知曉天譴的危險暫時是遠去了。
才發現,紫金法袍已被冷汗浸透。
而頭頂之上的項王真首,亦是氣息萎靡了一些,甚至雙目眼角也流出了兩行血絲。
“這次的天道獨目竟尤其關注我的存在,甚至當真有天道天譴之力順著因果降下連陽珠淨化都來不及祛除痕跡。”
“看來往後越是使用解封陰陽珠,就越是會吸引天道的注意,遲早有一天.將會如張真人以及項王一樣,避無可避!”
趙無羈撫摸眼角緩緩癒合的灼傷,眼底血月與赤色交替閃爍。
方才那道天道目光中蘊含的冰冷惡意,遠比此前任何一次劫難都要清晰。
那不是天罰,更像是某種跨越時空的狩獵。
甚至到現在,他還能隱約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和鎖定。
“陰珠竊壽,陽珠延命,陰陽合一,方是大道,可徹底淨化因果業力,必須儘快解密出第三枚陽珠才行了.”
他內視陰陽珠表面。
“仙道修為:金丹初期(13913/30000)內景金丹(初期)
武仙道修為:金丹中期(2/60000)”
這次武仙道修為突破,逸散的一些靈力被內景金丹和仙道金丹吸收,倒是也收穫了不小,至少省卻了三月苦修。
修行到現在,他的武仙道修為反而是在陰陽珠一次次的強化以及三枚九轉陰陽丹的輔助下,超越了自身的仙道修為。
趙無羈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
血肉骨骼中湧動的力量如江河奔湧,每一寸肌膚都彷彿蘊含著爆炸性的威能。
他心念一動,寒魄飛劍倏然出鞘,劍鋒寒芒吞吐,如銀龍般斬向自己的手臂。
“嗤!”
劍鋒劃過,肌膚上僅僅浮現出一道淺淺的白痕,連表皮都未能徹底撕裂。
“不錯。”
趙無羈滿意點頭。
如今多次強化後的肉身強度,已是不亞於赤目妖王那種層次,甚至猶有過之。
他抬手掐訣,施展醫藥術,掌心泛起瑩瑩青光,為項王真首療愈方才對抗天道目光時的損傷。
待真首凶煞之氣再度恢復了七七八八,他才將之重新送回靈山上的西楚皇宮內安置。
轉身走向不遠處陣法內打坐的星河道人。
“道友恢復得如何?”
星河道人正在驚疑不定的感應外面狀況,忽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逼近,彷彿一座巍峨山嶽橫壓而來。
他心頭一凜,抬眼望去,只見趙無羈負手而立,周身氣息雖只展露金丹中期,卻隱隱透出一股令他心悸的危險感。
尤其是雙眼看來之時,彷彿九天神祇垂眸俯瞰凡塵,冰冷的目光中蘊含著一絲無情與漠然。
僅僅一個眼神,好像面對的並非一個金丹修士,而是高高在上的道君。
但這種感覺,很快隨著趙無羈眼露笑意而一閃即逝,甚至所有攝人靈威都消斂,連修為境界都很難再看出。
“這……這天南老祖如今的實力,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
星河道人暗自驚駭,連忙起身拱手道:“多謝天南道友關心,老夫已穩固奪舍之身,雖修為暫時處於金丹初期,但根基未損,日後重修不難。”
趙無羈微微頷首,淡淡道:“既如此,便隨我出去吧。”
說罷,他袖袍一揮,周遭如水波盪漾,二人身影瞬間消失。
外界,王家霸龍山巔。
星河道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靈氣濃郁的天地之中。
“這……這是何等手段?”
他心中震動,竟完全看不穿趙無羈是如何帶他離開那陣法之中的。
不過,發現四周濃郁的靈氣,很快讓他感到安心舒暢。
這種靈氣濃度,雖不足以支撐他重聚元嬰,但至少能穩固修為,不再跌落。
趙無羈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看向星河道人,道:“道友既已出來,接下來有何打算?”
星河道人沉吟片刻,試探道:“老夫如今修為未復,若天南道友不嫌棄,老夫願暫留於此,以玄天宗秘法相助。”
趙無羈輕笑一聲,目光深邃:“留在此地修行,自然可以,不過……”
他語氣微頓,淡淡道:“這裡是王家,不養閒人,道友若想留下,需付出相應的資源和價值。”
“原來是王家。”
星河道人心中一緊,連忙道:“老夫明白!老夫可先傳授部分玄天宗秘術,或協助王家煉製法寶、陣法,待修為恢復後,再親自去尋玄天宗秘藏。”
趙無羈微微點頭:“如此甚好。”
他不再多言,轉身望向遠處雲海,取出腰間劍令。
只見劍令表面靈紋閃爍,顯然已積壓了數道傳訊。
他神識一掃,眉頭微挑。
“白玉劍樓竟要重啟九州第一劍修大會?”
劍令內,大長老方凌初的傳訊清晰傳來。
“無羈,白玉劍樓已聯合仙聖門,召集九州劍宗商議重啟劍修大會之事,你速回宗門,一同商議對策。”
“此外,楊家已派人前來認錯,聲稱楊肅勾結魔修乃其個人所為,與楊家無關。
願向麒麟劍宗賠罪,但拒絕向王家賠償,楊肅也交由宗門處置。”
趙無羈冷笑一聲,眼中寒芒一閃。
“好一個楊家,只肯向麒麟劍宗低頭,卻不願向王家認錯?”
他心念電轉,暗自盤算。
“既然楊家如此無恥,那楊肅此人,倒不如……”
他嘴角微揚,心中已有計較。
“若將楊肅暗中控制,送回楊家,再如法炮製,未必不能奪走楊家手中的那部分項王軀體!”
正思索間,他忽然察覺到一股陌生的金丹靈威在王家大殿浮現,似乎正與花青霜會面。
“嗯?”
趙無羈眸光一凝,看向星河道人,“你自己轉轉,我去會會來客。”
他身影瞬間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原地。
霸龍山,議事大殿內。
花青霜一襲素白長裙,清冷如霜,正與一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對坐交談。
男子面容威嚴,周身金丹靈壓內斂,袖口繡著南楚州楊家的族徽,顯然身份不凡,身後還有幾名神色倨傲而玩味的楊家子弟。
趙無羈身影一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內。
“峰主。”
他淡淡開口,目光卻落在那錦袍男子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花青霜見他到來,眸中微亮,輕聲道:“無羈,這位是南楚州楊家太上族老,前來商議楊肅之事。”
楊長老見趙無羈現身,雙眼微眯,起身拱手笑道:“趙真人,久仰大名!”
趙無羈負手而立,目光一閃便瞧出此人的修為乃是金丹中期,應當就是揚家那位二號人物楊蓬,在楊家的地位,相當於王家的王守真。
他語氣淡漠:“楊長老此來,可是代表楊家認錯?”
楊長老面色一僵,隨即勉強笑道:“趙真人說笑了,楊肅勾結魔修,乃其個人所為,我楊家已經聲名嚴懲他,此事與我楊家無關。”
“哦?”
趙無羈冷道,“那楊肅襲殺王家之事,楊家也不認?”
楊長老淡淡一笑,雙眼打量趙無羈,想到家主的交代,當即鎮定而強硬道:“此事……確實是我楊家管教不嚴,但……”
趙無羈冷喝一聲,“既不賠禮,上門所為何事?滾回去吧!”
此言一出,周遭陪同的楊家子弟齊齊變色。
“你!”
楊長老神色驟變,一張老臉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
他騰地起身,右臂猛然一震,衣袖炸裂,露出佈滿血色紋路的臂膀,一股霸烈凶煞的氣息驟然爆發!
“狂妄!老夫敬你乃是麒麟劍宗第一劍子天麒麟,閣下如此放肆,莫非真當我楊家無人?!”
楊長老臉色難看盯著趙無羈,聲音低沉如悶雷,金丹中期的靈威轟然壓下,整座大殿都為之震顫。
哪怕知曉這第一劍子極其強大,但楊家的威嚴和顏面不能在他身上丟了。
他右臂上的血色紋路驟然亮起,彷彿有古老的力量在血脈中甦醒。
那是楊家世代傳承的項王真血!
“無羈.”
花青霜眼神微動,但她相信趙無羈的實力,倒是並未動作。
“我看,放肆的是你!”
趙無羈淡淡一笑,他本就是有意挑釁激怒對方,此刻雙眸驟然一凝,重瞳深處赤芒暴漲!
“嗤!嗤!”
兩道赤紅劍光自他瞳孔迸射而出,如閃電般貫穿楊長老雙目!
“啊!!”
楊長老雙目一凝,迅速集中神識,但仍舊是一個照面便雙目飆血,發出一聲慘嚎。
劇痛之下,他再也無法剋制,狂怒暴起,右拳裹挾著霸烈無匹的拳勁,悍然轟向趙無羈胸口!
這一拳,蘊含項王真血的兇威,拳風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爆鳴,彷彿連虛空都要被撕裂!
然而,趙無羈神色淡漠,眼中重瞳一閃,瞬間已洞悉對方右臂的弱點。
劍指凌空一劃。
“錚!”
寒魄飛劍驟然出鞘,劍鳴如龍吟九霄。
一道璀璨到極致的銀白劍光撕裂長空,宛如天外飛仙般驚豔絕倫。
劍鋒所過之處,虛空竟被割裂出細密的黑色裂痕,凌厲劍氣將方圓十丈內的空氣都凍結成霜。
“噗嗤!”
劍光如電,精準斬入楊長老右臂關節薄弱之處。
只見寒芒一閃,整條臂膀瞬間離體,斷口處光滑如鏡,森森白骨尚未顯露,噴湧的鮮血便已被劍氣凍結成猩紅冰晶。
“轟!!”
幾乎同一時刻,那裹挾著項王真血的霸烈拳勁重重轟在趙無羈胸膛。
拳風炸裂間,紫金麒麟袍獵獵狂舞,衣襟上繡著的麒麟紋路竟被震得明滅不定。
但趙無羈身形卻如亙古神山巋然不動,衣袍之下的身軀泛起淡淡玉光,肌肉紋理間隱約有龍鱗般的金紋流轉。
“啊——我的手!!”
楊長老的慘嚎聲淒厲至極,迴盪在大殿之中。
“楊長老!”
後方一眾楊家子弟無不駭然變色,紛紛倒退數步,眼中滿是驚懼!
誰能想到,堂堂楊家金丹中期的太上長老,竟在趙無羈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