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告白,想當單方面的舔狗?
徐小受聞聲後,卻是心思一動,面上決絕之情一鬆,因為祂感受到那無比隱晦的記憶力量在流動了。
彼時盡人留在道穹蒼神庭,道穹蒼髮覺了也不敢抹除的意之烙印,告知了祂此刻道穹蒼的想法。
而一樣,徐小受的不言,也讓同為髒人的道穹蒼,一瞬讀懂了這廝竟真有佈置,此刻就是在戲耍聖辛。
道穹蒼沉沉一嘆,在心頭提前給聖辛上了三炷香。
聖辛啊聖辛,你惹到宵小之徒了啊!
……
“斷無可能!”
徐小受眼眶赤紅,上前一步,重重甩袖:
“本祖已有言在先,入我杏界,得我庇佑,又怎可能因一己私情,而殘殺我杏界子民?”
那死意瀰漫的接引城中,突然便接引來了一縷曙光,所有人眼神感動。
不愧是我們追隨的受祖……
聖辛卻是眼皮一耷拉,無聲搖頭,興嘆道:
“好一個捨生取義的受祖,舍你師妹的生,取道貌岸然之名義。”
“說白了,你不過只是吝惜名道,不過只是偽善的自私。”
“既然你不願意動手,那本祖幫你。”
聖辛言罷,沒有動手上木子汐靈、意,卻是舉高了另一隻手:
“魔剎誅!”
轟隆一聲,那接引城下方,探出一隻巨大的魔雲之手,直接捏爆了接引城中三百餘萬的修道者。
一聲哀嚎,都發不出來,盡數誅滅!
“不——”
徐小受眼眶眥裂,抽身往前,提起藏苦就要殺向聖辛,儼然完全瘋狂。
“受祖,止步。”
聖辛優哉遊哉,揚起了手中那兩團物質,做勢欲捏。
徐小受被架在道德火堆上,不得不止停步伐,只剩崩潰無助的發洩咆哮,像極了當時被奪劍樓、十二劍的聖辛自己。
爽!
聖辛心頭酣暢,怎一個爽字了得?
祂根本沒理會徐小受的痛苦,也不打算就此放棄折磨這廝,繼續閻王點卯。
這回,突破心理底線,點向了足足三座接引城。
一座兩百萬,一座七百萬,一座一千三百萬人口,不止修道者,其中還有凡人,手無寸鐵,老弱病殘皆有之。
“大義的受祖,出手吧。”
“給你三息時間,出手滅殺三城之人,好教你杏界子民學學,什麼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人面畜生。”
聖辛緩緩開口,唇角噙著蔑笑:“而如若你依舊下不去手,也開不了請人幫忙的尊口,不必多言,本祖自會為你解決這些阻礙,助你穩住你心中那偽善的道義。”
徐小受呆滯住了,眼珠子止不住的晃顫,那無神的目光來回在三城上方掃動,像是被聖辛叩問到了本心。
是啊,祂的道,究竟是什麼?
是舍一人而救蒼生,還是舍蒼生而全自我?
是小師妹,還是接引城中可提供名之力的眾人,亦或者真如聖辛之言,祂原來只是單純的自私自利的這麼一個人?
看似什麼都想要,實則什麼都顧不及,到頭來只能獻祭所有,包括自己?
“啊——”
那沸騰的神魂,刻意控制住的痙攣抽動的手指,其實根本掩蓋不住聖辛視下,此刻徐小受道心的波瀾。
祂的身周,甚至迸發出了魔性之力,像是要走火入魔,發出了嘶吼。
最後,雙手捂住大腦,似不願意面對現實,弓著身子痛苦咆哮起來: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啊!”
受爺……
那三大接引城中的杏界之眾,目中終於流露出了濃烈的失望。
碎了!
神的光環,在此刻崩碎一地!
拋開一眾過往加身的傳說不談,去窺本質,這其實也只是一個年方二十,尚未成熟的年輕人啊。
徐小受甚至比杏界大半修道者的歲數還要小,道心再穩,穩得過聖辛的謀劃嗎?
戰力再強,也打不破此刻左右為難的困境啊!
“我命休矣……”
三大接引城中之人,面如土灰。
整個杏界觀戰者,瞧見受爺崩潰的一幕,更是死意萌漲。
聖神大陸,零號之上的道穹蒼遙遙望著這一幕,同樣瞠目結舌。
祂的眼皮抽搐著,嘴角顫動著,面上生出了歎為觀止的敬服,後才急急忙瞥向聖辛,似是被聖辛這恐怖的算計折服,就差五體投地,匍下膜拜。
“與祂相比,我還是太要臉了些。”
……
酣暢淋漓!
心中快意,怎一個酣暢淋漓可以詮得?
聖辛掐著時間,心頭已完全病態、偏執,卻猶然能保持得住面上的輕鬆寫意:
“時間已到。”
“受祖之劍,從不曾斬向自己人,可歌可泣!”
話音剛落,三大接引城下,齊齊探出三隻巨大的魔雲黑手,徑直捏爆了三座城池上千萬人口。
“啊——”
徐小受徹底繃不住了:“住手,給我住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要再殘殺無辜了!”
祂似終於從困境中找到一絲轉圜的餘地,匆忙道:“聖辛,這是我杏界子民,亦是你新天境神魔之道的奠基石,萬不可趕盡殺絕!”
“這樣!”
徐小受急中生智,找到了兩全其美的方法:
“我退出奪道之爭,聖辛大人只將杏界給我,聖神大陸之事,我將不再過問。”
“從今往後,杏界與聖神大陸井水不犯河水,不,杏界定期給聖神大陸上貢,成為新天境的附屬位面,為新天境貢獻修道人才。”
什麼?
杏界子民一聽這話,天都塌了。
剛從一個養豬場走出來,還以為受爺能帶領大家走向輝煌,受爺獨善其身後,將大夥扔進另一個養豬場了?
“不夠。”聖辛搖搖頭,“遠遠不夠。”
“那你還要什麼?!”徐小受要給折磨瘋了,目中已有血淚氤出,急忙抹去,有些過了。
圖窮匕見,聖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缺五。”
“缺五?”徐小受愣住了,“你又不修戰道,又不修身道,我就算給你缺五,你也修不出來!”
聖辛抿唇微笑,搖頭不語。
徐小受哪是蠢人,反應過來後,驚得蹌步連連,就差倒跌下去:“你你……”
祂忍住驚恐,卻按捺不住撕裂之聲:
“你竟是要奪本祖之道?!”
道穹蒼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不行了。
再看下去,就繃不住了。
“有何不可?”
聖辛只覺那身道長河近在咫尺,那一拳打爆祖神肉身的恐怖拳法,更有了落歸自我的機會,怎會放棄?
“過來!”
祂一招手,又示意了手上兩團物質:“本祖不奪你其餘道法,只要身道長河,以及五於缺拳,只消這兩物拿得,杏界予你,按照你之所想,定期為新天境朝貢,你自可揚長而去。”
“受祖,不可啊!”
接引城下,爆開一聲聲驚呼。
可還沒來得及阻止受爺墮入深淵,那些個發聲者直接給聖辛找到,隔空碾爆。
“過來!”
聖辛再一招手。
徐小受面如死灰,無意識顫步往前。
萬里、千里……
千丈、百丈……
從遠到近,一步一步,感覺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不可啊!
連線引城中之人,都瞧出了不對勁。
這個距離,只要受爺本尊過去,聖辛神庭展開,跑都沒地方跑。
四境戰鬥意識,也架不住遲法天國的覆蓋範圍之大,可轉瞬一界,遑論百丈之距啊!
“我……”
徐小受卻是心神顫顫,瞻前顧後,完全失神。
待得猛然一醒,意識到自己意識矇蔽,走進了恐怖的百丈禁區之中時,才悚然抬起頭來:
“不對!”
這才知道不對?
聖辛目中狠厲一閃,爆步往前,捏碎木子汐靈、意的同時,獰聲狂笑:
“晚了!”
“你的人得死,你的道也要歸本祖!”
“身道、劍道、意道、名道……你的所有,通通歸我,都是本祖的!”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聖辛飛撲往前之時,手上神庭展開的震響:
“遲法天國,鎮——”
……
快意,也即慾望之種。
魔道掌控慾望,意道從根本上染指了七情六慾的發展,卻更為隱晦。
在魔與意的博弈之下,慾望之種快速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巨樹,枝葉之蓊鬱,遮障雙目,讓人情難自已。
說實話,在這談判的過程中,聖辛是有察覺到不對過的。
可太爽了!
爽到無以復加!
算計過自己兩次,在世人面前數次打自己臉的受祖,而今風水輪流轉,不得不屈辱臣服、惡墮舔人的模樣,真叫人難以自拔,聖辛爽到要呻吟出聲。
但這一切,突然中止了!
就像是年少時那人生中的第一場春夢,分明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猛一發力,雙眼該死的睜開了。
夢,也醒了。
“你……”
聖辛呆滯。
呆呆望著無助、可憐、屈辱的徐小受,在自己神庭拋飛出去的那個瞬間,抬起頭來。
祂像主宰夢境的惡魔,竟已不再抽搐、倉皇、無助,而是咧開了翹到太陽穴的陽光笑容,露出鋥白髮亮的兩排大牙。
“聖辛,跪下!”
轟的一聲,腦海劇烈震響,像是念祖的轟天錘砸進了意識的最深處。
那一瞬的驚恐,就像該死的春夢物件,居然頂著徐小受的臉,讓人感到無比彷徨。
“呃呃呃……”
聖辛完全操縱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祂僵硬如天機傀儡,從水晶宮撲到了百丈外徐小受的身前,如何掙扎都沒有辦法。
雙膝直接砸在虛空,雙手高高揚起,滑跪而去的同時,頭顱高揚,帶著驚恐與絕望,顫顫喊出了那高亢嘹亮的一聲:
“受——”
“受神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