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跑不了!
聖辛一聽那一聲天解,就知曉壞了。
自己在最好的戰鬥時機下,選擇了最錯誤的方向。
徐小受的進攻,哪裡是退得了的?
其實根本沒有選擇,除了以攻代守,退,分明死路一條。
“禁·逆禁輪生!”
反身而去,一術掐起。
竟是在血魔逆命術極限狀態下,聖辛掐動術道極意,短暫還要將自己拔至最強巔峰時期。
一術獻祭,血魔逆命術,各般力量完全消耗殆盡。
可借來的億萬年氣運沒了,從術道中抽調而出的聖祖、魔祖巔峰期的力量,卻又於無名處湧回。
這是徹底不計未來,只著眼當下殺死了。
成道、奪道與否,就看這最後一擊。
“徐小受……”
“今日,你必死無疑!”
聖辛面目猙獰,爆掠而出。
神魔本相,二祖的巔峰期齊齊加身,這一刻戰鬥意識、反應意識,拔升到極致。
祂一歪頭,輕易就能避開正面射來的藏苦天解一劍,令得徐小受最終一式必殺打空。
反手,一指凌空點出:
“神庭·遲法天國。”
徐小受最怕什麼?
最怕祂一身本領,盡數被禁。
聖辛最怕什麼?
最怕祂遲法天國,一擊被破。
早在時境三百年,神庭已修復至可以凝出雛形,而今借逆禁輪生之術,完全可以拔升到最強時期的力量。
於是乎,徐小受最強一擊打出,聖辛釜底抽薪,來上一記猝不及防的神庭壓蓋……
破啊!
來破本祖神庭!
這一次,我看你拿什麼翻盤!
……
“嗡……”
水幕天成,流光匯轉。
此間末法位面,頃刻被歸零道韻包裹,連帶著徐小受前世之身,都被拘禁其中。
拿什麼破招?!
藏苦不在你手上,劍道無法為用,縱你名道被動無敵,也只有等死一途!
被動技?
比不上聖魔之道,比不上神庭遲法天國一根汗毛!
“禁!”
聖辛一聲喝下,徐小受腳下大道三河雙海,頃刻消失,只剩一臉怔容。
彷彿死到臨頭,祂都還沒意識到,聖辛如何還能具現出那本已被一拳打爆的,可令他萬世作為夢魘的遲法天國。
“死!”
聖辛右手橫空一斬,徐小受頭顱拋飛,身靈意三道,直接被遲法天國削成虛無。
轟轟轟轟……
血魔浩劫還在狂轟濫炸。
這一次終於沒有礙事的“太上名·道解”限制,玄光天降,酣暢淋漓宣洩著聖辛的情緒,將已碎得無以復加的徐小受,鞭屍鞭到祂萬世都不敢再投胎。
“哈哈哈!”
聖辛放聲長笑,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了!
憋屈了這麼久,祂終於在最後時刻,拿下了徐小受……等等!
劍我互憑。
固然神庭遲法天國,在第一時間將身靈意、名劍生命等道,禁得完全不可呼叫。
但只要藏苦還在,徐小受便有復生可能。
聖辛笑聲戛然而止,轉過頭去,就要去將方才避開的天解·藏苦尋來,也將之鞭碎,再怒鞭其屍。
那把破劍,本質就是凡鐵一把!
斷劍青居已得其名,敢與聖祖三兵叫板,失去了主人的藏苦,又怎麼流放百世?
聖辛,斷不可能讓藏苦回流落在外,給徐小受哪怕一丁點的東山再起之機。
然而……
轉頭望去,遍地搜尋,藏苦無影無蹤。
咯噔!
聖辛心臟一抽搐,臉色突而鐵青,彷彿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祂念頭一放,從此界放出,透過時空之道,尋向外邊萬界,這一刻心頭之焦慮,簡直無以言表。
“不行……”
“不可以……”
“千萬不能是那樣……”
聖辛額上汗珠都滴下來了,瘋狂尋找,沒能在此界之外,找到藏苦逗留的一點痕跡。
但是,有一道破開時空的黑色劍痕,通往無名。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聖辛小心翼翼斬分出一縷意識,送進那黑色劍痕之中,探頭一瞧。
“轟!”
祂的腦袋像是在一瞬炸開了。
那縷意念,被澎湃磅礴的名之力包裹,牽納穿梭過無盡時空,越渡不數模糊光景,最後破開黑暗,迎來一道黎明般的曙光。
光?
不,那不是光!
那是聖神大陸的徐小受,受祖!
祂就屹立於鶴亭之巔,腳下山林分明早被打爆,不知何時已修復完全,華光璀璨。
祂的胸口,破開一個巨大的血洞,分明是被什麼神兵利器捅穿,卻面無痛色,而是雙手高揚,將自身各道之力,注入太上名中,匯聚向傷口處。
繼而,輸送到其身後,去而復返的藏苦劍身之中!
“三山下鶴亭,千水低麋早……”
……
?
閉嘴!
聖辛大駭,立馬切斷那道偷窺的意識。
可是,為時已晚,徐小受萬世之名輸送,順著以藏苦為用,架構出的通聯過去、未來,前世、今生的橋樑,將聖辛意識,從末法時代神庭中,拔到了祂的天解意境中去。
並且,還在唸著!
“不——”
聖辛拼命掙扎,可完全掙脫不了。
祂的神庭遲法天國,只覆蓋了末法一界,哪裡觸及得了無盡時空外的徐小受?
眼前光景,一變再變。
像是整座聖神大陸的開闢、衍生,在腦海裡重塑了一遍,又像是祂聖辛被迫置換成了徐小受,體驗了祂成道之路的一生。
“隆隆隆……”
高山拔起,林立中域,中域三山,首屈桂折、四陵,最後才屬鶴亭山。
“嘩嘩譁……”
五域千水,奔騰不息,萬千河流流盡四海,滋養無數生命,獨獨鶴亭山麋早泉乾涸,再不復天下第一水之名。
不不不……
聖辛瘋狂牴觸,一點都不想看這些東西。
祂想跑,可是根本跑不了,人在末法世界,能發揮的力量本就不多。
徐小受憑居鶴亭,高屋建瓴之下,同為歸零祖神,將祂壓得死死的。
光景變遷,滄海桑田。
一開始,聖辛腦海裡,還有自己從零到一,修至聖祖,又從聖祖入魔,介入偏執的過往一生。
到最後,這些通通模糊,通通被徐小受的一生取代。
“不——”
三山雖高,代表聖神殿堂,五大聖帝世家意志,神魔藥鬼權柄的桂折聖山,首先崩毀。
四陵山緊隨其後,哪怕有祂魔祖鎮守,亦在大戰之下,分崩離析,消逝於無。
可獨獨鶴亭山,在此刻徐小受名之力滋養下,修復完全,已取締前二,成為聖神大陸至高。
那早已乾涸的麋早泉,更是隨著生命之道的滋養,點滴甘霖匯聚,再次奔湧不息,高過五域千水。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聖辛似讀懂了徐小受想做什麼了。
祂要起勢,不可讓祂起勢,可當下之自己,除了幹看著,根本阻止不了徐小受起勢。
徐小受勢起之快,如朝陽東昇,紫氣匯來。
人立鶴亭之巔,五域千山萬水名氣匯聚,將此山滋養為至高的鐘靈毓秀之地,噴吐出霞光萬丈,捧著人直上雲端。
刺眼!
太刺眼了!
那光逼射來,在人心中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如徐小受三年成道,勢不可擋。
聖辛閉上眼,不想在心中留下被樹大佛。
可沒有用,目下神佛不需起,那柄出鞘劍卻冉冉拔升,一高再高,哪怕閉上眼,都阻不了其鋒芒。
從天桑靈宮,到白窟,到東天王城,到虛空島,到四象秘境,到玉京城,到祖神之戰中獨領風騷……
快!
太快了!
鶴亭不高,立身於此,往東可窺昔日玉京,往時空碎流一探,亦可見東域虛空島一角。
彷彿整個世界,在此刻都在為徐小受造勢,給其滋養,不止玉京、虛空島,乃至七斷禁、杏界。
鶴亭雲尖一影,山似鞘,人如劍,水為名,三年如一瞬,又醞萬載滄桑,於是意成,道成,劍成,發未白,人歸零,劍攜名出鞘。
……
“喝!”
天桑靈宮,少年敕劍,顫顫巍巍。
那黑劍藏苦,愣是砸倒在地,萬物皆劍難以憑起。
“起!”
汗水滴垂。
那劍終於憑空吊起,有了御劍術的雛形。
“去!”
一劍擲出,卻是反向扎來,彷彿要噬主。
於是再拋,避開;又拋,避開;還拋,依舊只能避開……
這賤劍賤靈,竟是在飛到至高、至遠之處時,才能有靈智,才能借到力量,才能飛行。
借誰的力量啊!
它的劍尖,只能向著自己,不能向著別人。
那就順勢而為咯!
“反向御劍術,也是御劍術不是?”
……
“名為憑,道可解。”
“劍為用,易改寫。”
“藏苦·天解!”
徐小受一劍擲出,猶如自己初至天桑靈宮,於夜下初次主動修劍。
藏苦天解,也不如太城行天、越蓮解放,根本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意象。
它只會傻傻的飛,被聖辛躲過,飛到至高,飛到至遠,去尋找屬於它的目標,去到極致,借到否極泰來之力,然後迴歸,反噬它的主人。
……
“咻!”
那劍自前世而來,破開無盡時空,以萬世之名為能量,還在至高、至遠的飛著,飛向今生。
它迎著徐小受而來,原來從不是向無名借力,而是向有名借名。
它要從前世,飛到今生,從十品、九品之羸弱,飛向祖神、尊極。
它要扎進主人的身體裡,天解運力,將救贖送往未來,解放前世主人受困之身。
我不知我,劍知我。
我若知我,劍助我。
藏苦一直飛,不知疲倦,彷彿永遠不會停下它的旅程。
它之一生,也從天桑靈宮而出,也讓鶴亭高過桂折、四陵,也讓麋早靈過千水、四海;也鍾毓靈秀,吞吐道名;也觀玉京、窺虛空島;也證名證道,至死不老!
……
“不……”
聖辛回頭一眼望去,逆禁輪生才剛剛開出。
卻已不再是以自我視角,轟殺、鞭屍徐小受,而是被一劍天解置入意象,從另一個角度,讀懂了這一劍。
徐小受拋擲藏苦,何似於天桑靈宮初習反向御劍術?
藏苦洞破時空,追逐無名,何似於彼時心向高空,自由不拘?
劍破輪迴之身,借來聖神大陸受祖萬世之名,何似於否極泰來,勢窮欲反,卻是名劍生靈,華光璀璨?
在自己於這邊轟殺徐小受時,那邊的徐小受,分明也借勢天解,卻是以鶴亭、麋早之太上名為劍,為擁抱祂的藏苦,注入了真正的靈魂。
……
“三山下鶴亭,千水低麋早。”
“鍾毓青靈秀,吞吐赤霞寶。”
“坐臥城玉京,勢掩虛空島。”
“證得道上名,發白劍未老。”
反向御劍術,去而復返,如燕子南歸,卻是攜上了鶴亭雲尖處,受祖那溶於名之道的自身各法諸力所形成的藏苦劍靈!
劍是本體,人是輔助。
聖辛回眸,萬千竟只一瞬。
意識切入黑色劍痕通道的那一刻,劍光已從亙古突進歸來,直接撕裂銀河,犁穿遲法天國,絕盡逆禁輪生術下的一切後手,將人轟殺成了渣滓。
“藏苦·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