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欞照在宋書航臉上。
宋書航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渾身舒爽,整個人好似突然‘活’了過來。
唰!
宋書航猛地坐起身活動著手腳,只覺精力充沛。
“好了,真的好了!”宋書航臉上忍不住浮現出喜意。
他連忙環顧四周,臥房內靜悄悄的,空氣中還氤氳著淡淡的檀香味,卻不見那真人的身影。
見狀,宋書航急忙披衣下床,赤腳奔出臥房。
剛至前廳,便撞見一臉憂慮,正在來回踱步的父親宋伯甫。
“父親!”宋書航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絲毫沒有昨日的病態。
宋伯甫聞聲猛地轉身,看到兒子紅潤的臉色,頓時渾身一顫。
旋即,宋伯甫幾步搶上前,雙手緊緊抓住兒子的肩膀,臉色漲紅:“航兒,你……你真的好了,可有什麼不適?”
“是,父親,孩兒從未感覺如此渾身自在。”
宋書航連忙,有些激動的說道:“父親,真人呢?孩兒要去叩謝真人救命之恩。”
宋伯甫這才想起周承,連忙道:“為父也是剛起,正欲去拜謝真人。下人們說,真人似乎不在客房……”
正說話間,一名管家模樣的人急匆匆跑來,面帶敬畏,壓低聲音稟報。
“老爺,少爺,真人……真人在後花園,他……他盤膝坐在半空中,周身有法光湧動,我等不敢靠近,更不敢打擾。”
父子二人聞言不敢怠慢,連忙整理衣冠,懷著一絲忐忑,快步向後花園趕去。
宋府後花園,奇石迭翠,花木扶疏。晨霧尚未散盡,氤氳如紗。
此時,在那蓮池中央的假山之上,一道青衫身影正凌空虛坐,離地約莫三尺。
周承雙眸半闔,面容平靜,周身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清輝,彷彿與這方天地自然都融為一體。
宋伯甫與宋書航踏入園門,見此情景,更是屏息凝神,連腳步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周承。
然而,就在父子二人踏足這花園中的時候,那盤坐虛空的周承,卻緩緩睜開了雙眼。
雙眸清澈,倒映著晨光與水色,無悲無喜,望向宋書航父子,早已洞悉他們的到來。
“宋員外,書航小友。”周承的聲音平和,蘊含著一種難言的道韻,恍若微風拂過的聲音。
父子二人聞言,連忙深深一揖到底:“驚擾真人清修,萬望恕罪。”
周承身形微動,而後落在那池畔之上,輕笑道:“無妨。是我感知二位前來,非是驚擾。”
旋即,周承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目光落在宋書航身上,微微頷首。
“看來小友已無大礙,精氣神足,甚好。”
宋書航聞言,再次躬身行禮:“全賴真人神通,驅除邪魔。晚輩斗膽,敢問真人……那糾纏我的魔物,是否已被真人徹底解決,弟子日後是否還會……”
周承輕輕搖頭,直言道:“纏上你的魔物已然伏誅,不過……小友身負特殊天命,乃是一種無形造化。”
“此造化非凡,對小友而言亦福亦禍,它能引來昨夜那等魔物覬覦,未來,亦可能引來其他存在的覬覦。”
“這……”宋書航聞言,神色有些糾結。
旁邊的宋伯甫也是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片刻之後,宋書航深吸一口氣,忽然抬起頭看向周承,而後拱手道:“真人,晚輩不想要這天命造化了。”
“晚輩此生只願做個普通人,侍奉雙親,平安度日,求真人慈悲,將這所謂的天命收走吧。”
說罷,宋書航再次躬身拜下拜。
周承略有意外,饒有興致地問道:“天命在身,未來或可有一番常人難以企及的大成就,小友當真捨得?”
宋書航沒有絲毫猶豫,連連點頭,語氣懇切:“晚輩捨得!”
“晚輩生於宋家,錦衣玉食,父母慈愛,已是天大的福分。”
“晚輩所求,不過是闔家安康,平安喜樂。有道是稚子無罪,懷璧其罪,晚輩懇請真人將這所謂的天命收走。”
聞言,周承緩緩頷首,目運神光,再次看向宋書航。
此刻,在周承的視野中,天地萬物彷彿都虛幻透明瞭起來,只見眼前這十六歲的少年體內,一點微光沉寂。
這微光便是那天命和造化,是那真魔口中的天道碎片,也是宿命入夢大神通的源頭。
“也罷,既是你所求,我便收走你這造化。”
周承不再多言,抬手虛虛一引。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股柔和的靈蘊,隨著他指尖的牽引,無聲無息地籠罩住宋書航。
宋書航只覺得身體微微一顫,彷彿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被輕柔而徹底地從靈魂最深處剝離出去。
沒有難受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卸下了萬鈞重擔的輕鬆感。
宋書航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好了。”
周承收回手指,掌心之中,一點肉眼凡胎無法看見、無形無質卻真實存在的微光悄然隱沒。
“你身上的造化,我已取走。從今往後,你便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不會再引來那等存在的目光了。”
宋書航父子聞言,連忙再次大禮拜謝。
宋伯甫更是連人抬上早已備好的厚禮,各種金銀器物、綾羅綢緞等,堆積滿滿十座大箱。
“真人恩同再造,區區薄禮,聊表心意,萬望真人笑納。”宋伯甫連忙躬身說道。
周承輕笑著搖頭,伸手一招,只見兩張面額百兩的銀票飄出,被他收入袖中。
“此去遊歷人間,些許盤纏足矣。餘者,宋員外留作善用,廣積福德吧。”周承笑著開口,聲音蘊含著一股特殊的韻味,令那宋伯甫不敢再勸。
“真人不收,小老兒實不知如何回報真人恩德……”宋伯甫拱手苦笑道。
周承搖了搖頭,剛打算開口告辭。便看到那宋府前院管家又匆匆而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樸素灰布長袍的老者。
這老者身形清癯,面容古拙,鬚髮皆白,手持一根尋常竹杖,步履從容,彷彿一個尋常的鄰家老翁。
宋家父子乍看之下,只覺老者氣度不凡,而且隱隱感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然而,在周承眼中,這老者周身卻籠罩著一層常人無法看見的香火金光。
那金光凝練如實質,構築成一尊高逾十丈的香火金身法相。其香火金光旺盛到在這青天白日之下,亦能光耀數十里。
那老者行至近前,無視了宋家父子,目光徑直落在周承身上,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拱手一揖:“老朽王景明,添為定興府城隍,見過真人。”
“昨夜天象異動,道韻流轉,老朽心有所感,知是真人在此顯露威儀,出手降魔。”
“故此今日冒昧來訪,欲請道友移步城中望江樓一敘,薄備水酒,聊表地主之誼,不知尊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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