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到來,打破了這份不合時宜的沉寂。自羋華身體欠安,扶蘇日日都會前來請安陪伴。
母親紅腫的雙眸,外祖冷厲的神情,殿中不同尋常的氣氛,讓扶蘇心中一咯噔。
不同於羋華的憔悴,扶蘇眼神裡的堅毅一望而知。
自談完秦王雄心天下大勢後,扶蘇眼前就有了清晰明瞭的方向和道理。
在這條路上,會有荊棘,可荊棘從也能長出花。
迎著光,就不會錯。
這或許也是心思簡單的好處了。
年少的扶蘇,認定了就是認定了。
羋華對著蓀歌和扶蘇彎了彎眉眼,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她已經錯過了春光,不能再錯過初夏了。
蓀歌鬆了口氣,心裡的結解開了,身體休養一段時間,自然會好。
羋華本身就不是個蠢的。
只是看重華陽太后的囑託,看重咸陽族人,才一點點讓自己鑽入牛角尖,被一層層厚厚的繭包裹著。
“華兒,莫將閒事掛心頭,心平能愈三千疾。”
“為父希望能在臨行前看你好起來。”
羋華身形一頓,嘴角的笑容一點點蔓延開來。
宮女扶著羋華緩步行走在秦王宮,陽光和風,鳥鳴蝶舞,花團錦簇。
原來,只要走出她肯走出宮殿,今年的秦王宮與往年並無不同,是她心境束縛。
殿內。
“外祖,母親是不是要好起來?”
扶蘇眼睛亮亮的,盛滿殷切的期待。
“是啊,要好起來了。”蓀歌眼神溫和。
“外祖,您在淮陽還好嗎?”扶蘇挪到蓀歌身邊,半是關心半是好奇。
蓀歌扯了扯扶蘇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你覺得呢?”
扶蘇煞有其事的打量一番,摸著光潔的下巴“外祖年輕了!”
“外祖說過相由心生,說明淮陽之行很順利。”
蓀歌失笑。
嘴甜的孩子就是討喜。
“你呢?”
“這幾月可有認真研讀外祖留下的書目?”
扶蘇學著蓀歌的語氣“外祖覺得呢?”
“沒大沒小。”蓀歌又扯了扯扶蘇的面頰。
“小扶蘇變的更好了。”
“說明小扶蘇沒有囫圇吞棗應付差事。”
扶蘇小雞啄米似點頭,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兒縫兒。
真好。
他的外祖回來了。
他的母親也要好起來了。
不管了,從今日起,他開始喜歡初夏。
“外祖,你還會走嗎?”
“自然。”
“那外祖會待多久呢?”
“見證完盛大的臆想就走。”
“啊?”
“嗯。”
扶蘇茫然的撓撓頭。
想來,安陵君的使臣也快要入咸陽了。
天氣的一日比一日熱。
重逢時枯草般的羋華,身體也一日比一日好。
撕開了一層層的蟬蛹,見光飛速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