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當然也有包藏禍心彰顯特立獨行唱反調的宵小。
說什麼中原地區苦戰火久矣,新朝初立應效仿漢初與民休養生息,而不是窮兵黷武,再起戰火。
蓀歌只覺得好笑,真有人將收復失地的正義之舉稱之為窮兵黷武?
沒文化,可以多讀書。
沒腦子,那就只能再投胎了。
她是個和善之人,素來最喜助人為樂成人之美。
此等言論,視同竊國反賊,當殺。
死了,自然就能重新投胎了。
只盼著這些沒腦子的人,在下一次老天爺賜下智慧的時候,別撐傘了。
收復燕雲十六州,付出的所有犧牲,流下的所有血淚,都是值得的。
這些犧牲和血淚,會成為子孫後代的底氣和安全感。
這一代人站起來了,後輩也就無需再匍匐了。
這些言語,經由史官記錄,百官相傳,流向了每一片土地。
上行下效,華夏大地上涼掉的熱血又一次沸騰了。
明眼人都知,南宋是在苦苦掙扎。
蓀歌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便召叢集臣將皇位禪讓給了辛棄疾。
心有鴻鵠志騎駿馬踏平川的少年郎,或許餘下的光陰歲月都將困於皇城。
可,困於皇城的少年郎,可以親手締造一個盛世。
有識之士不會再報國無門壯志難酬,心懷家國之人不會望江興嘆一生北望至死不休,滿腹詩書的才子不會再寄哀愁於詩文。
想來,不久的將來,會有一篇篇綺麗壯闊的詩詞來盛讚辛棄疾帶領下的盛世,這個位子,對少年郎來說,不僅僅是桎梏,更是一方能大展拳腳的全新天地。
誰說為天子,就不能了臣民天下志了?
辛棄疾,沒有讓蓀歌失望。
年輕卻不稚嫩,對國事有自己的見解,能聽得進逆耳忠言,容得下北歸的宋臣。
敢想,敢做。
蓀歌只是照看指點了辛棄疾半月,就徹底把朝政撒手,不再過問。
辛棄疾似是也猜到了蓀歌鐘鳴漏盡,即將走到生命的終點。
想到皇陵還未來得及修建,辛棄疾心下就有些慌亂。
蓀歌自己倒是不以為意,古往今來被盜掉的皇陵還少嗎?“此時修建皇陵,勞民傷財,不宜。”
“祖父並無視死如視生的執念,恢宏壯觀的陵寢可有可無。”
“再說了,祖父這一生,為君不過寥寥數載。”
“其餘幾十年,深山老林挖過礦打過鐵,地頭田間研究過稻穗,衙門裡斷過百姓間雞毛蒜皮的小事,戰場上手執長劍橫衝直撞殺過金兵,那壯觀的陵寢,祖父住不慣。”
“死了都不得安生。”
“還記得幾年前,祖父選的那塊地嗎?”
“待祖父百年,在那挖個坑,把祖父埋進去就行。”
“祖父怕是看不到天下歸於一統的盛況了,假以時日,天下一統,告知祖父便好。”
蓀歌別過頭去,不願去看辛棄疾發紅的眼尾,水氣氤氳的眼眶。
一手帶大的,怎能沒有生離死別的愁苦悲傷。
“祖父不建陵寢,那孫兒百年後也不建陵寢。”
辛棄疾聲音哽咽,俯在蓀歌的膝頭,孩子氣般賭氣。
蓀歌:……
“只要你能說服你立下的儲君,能說服滿朝文武就行。”
現在情況特殊百廢待興,喪事一切從簡,不用大興土木殫財竭力,臣子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更別說,她是開國皇帝啊!
誰會嫌自己命長,在開國皇帝面前蹦躂。
開國皇帝有點兒特權,怎麼了?“孫兒不管,孫兒就要埋在祖父身邊。”
蓀歌撇撇嘴,在這件事情上,辛棄疾應該去跟項羽聊聊,應該會很有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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