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生存

默爾索如同一隻敏捷的、戰敗的黑豹，拿出自己幾乎極限的速度向著某個方向奔跑著，他跑得很快，偶爾踉蹌兩下，但並未對他的速度造成影響，迅速地跑向自己選擇的那個方向，沒有任何猶豫，彷彿只要向著那個方向跑去，一切問題都能解決般。

但實際上默爾索並不確定那個方向有什麼。

這裡離他的家鄉很近，但他離開南大陸太久了，連自己的故鄉都陌生了。

在他的記憶中不遠處曾有一個很小的、只有三四十人的部落，樹林外原本沒有因蒂斯軍隊駐紮，樹林內也沒有凹陷的土坑。

好像全都變了，他只能邁著雙腿，不斷地向前跑，如同執行著指令的機械般腦中一片空白地向前跑著，讓槍聲一點點遠離自己，到最後他彷彿已經感受不到雙腿的存在了，唯有身體的顛簸感告訴他自己的雙腿仍然在爭相向前邁去。

槍聲早已消失，但他仍不敢停下，直到陣陣黑色出現在視野內、頭腦發暈，讓默爾索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

停下腳步，默爾索的身體立即癱軟下來，逃亡時消失的疲憊在此刻全部湧上，高大的男人瞬間癱坐在地，身體如麵條般躺下，好像連維持坐姿的力氣都沒有了。

與疲憊一起來到的還有飢渴，口袋中還剩下一小塊麵包，但他現在更需要的是水。

汗水混著泥沙黏住了他的雙眼，疲憊蟒蛇般緊緊地纏繞著身軀，讓他難以動彈，默爾索費力睜開眼皮，這個簡單的動作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彷彿他抬起的不是眼皮而是巨大的鐵塊。

進入眼中的，不是天空、不是樹冠，而是一雙灰色眼睛。

夏洛克！默爾索的面部面板猛地抽搐了一下，未成型的表情讓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如同誇張默劇中的丑角被霎那定格。

他張開嘴，想破口大罵，更想讓他帶自己回去，但從他口中流出的卻只有幾道模糊的氣聲，只能費力地睜大雙眼，希望這個所謂的“心靈視窗”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期望，但瞪圓的眼睛卻彷彿在咒罵著眼前的男人，也算是傳達了自己的期望。

“從這裡，”默爾索看到那個男人姿態悠閒地抬起右手，指向北方，“向北走15分鐘，有一條河，但以你現在的狀態，一小時都到不了。”

說著，他又俯下身，看著攤在地上的自己，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很無奈地攤開手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現在很憤怒，真是冤枉，這可是我的報酬。”

聽到“報酬”，默爾索心中立即激動了起來，愈發的憤怒，彷彿被詐騙了一萬金鎊，他瞪圓著雙眼，但他原本就瞪著雙眼，因此在表情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快速晉升的方法，對於‘獵人’來說沒有比戰爭更好的補品了，戰爭頻發的南大陸會讓你消化魔藥的速度大大提升。”

你是反抗軍的人！一瞬間，默爾索上半身猛地彈起，眼睛瞪大，彷彿要將眼眶撕裂般，隨之而來的便是眼前發黑，頭腦中的暈眩感愈發強烈，讓他又再次如一灘爛泥般癱在了地面上，彷彿剛剛一系列動作已經用去了他最後的力氣。

事情到了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這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準備將自己送到反抗軍中！

“加入反抗軍，或者不加入，甚至加入因蒂斯軍隊……”默爾索聽到夏洛克輕笑了一聲，彷彿在為自己敲響警鐘，他總是覺得那個男人似乎會讀心般，令人畏懼，“這是你的自由、你的選擇，但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默爾索攤在地上，緊緊地看著夏洛克，嘴唇翕動，用模糊的氣音不斷地重複著一個名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