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特意繞了個圈到小賣部買了瓶酒和燒雞,徑直朝著一戶人家走去。
這家大門敞開,連個門鎖都沒有。
窗戶還有一半是用報紙糊的,這天氣屋裡還不趕屋外熱乎。
“老三,在家不?”
林明東敲了敲門,屋裡傳出個懶洋洋的聲音。
“誰啊?”
一個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來,看到林明東時,臉上這才有了笑。
“喲,林明東?你咋來了?”
“來看看你唄,你這不在工廠,我還怪想的。”
林明東將酒和燒雞放在桌子上,男人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這人正是以前工廠裡的電工張山,大家都叫他瘸老三。
說起來他也是個可憐人。
他爸原本就是援建工廠的輪換工,也就是臨時工。
當時都是幹著最髒,最累的活。
為了能讓這些輪換工心甘情願留下,當初工廠是承諾以後能轉正。
這年頭能當國有工廠的工人,那都是祖墳冒青煙了。
張山他爸任勞任怨十幾年才轉正,去年一次事故,老頭死在廠裡,張山這才接了班。
只可惜還沒幹上幾天,胡建東仗著張山不識字,直接讓他在自願放棄招工名額的單子上按了手印。
二百塊錢就買斷了張山的崗位,最後讓自家遠方表親頂上。
張山家本就是拐兒村的,親戚也都是地道農民,沒個撐腰的。
他拿了錢又有上面壓著,只能吃啞巴虧。
現在除了打打零工,偶爾給各家乾點電工活艱難維持生計,他也沒別的辦法。
“老三,好久沒見了,咱哥倆好好喝點。”
林明東笑著坐下,張山卻狐疑地看著他。
“你找我有事吧?”
“你要有事就直說,你這整的……”
他不自覺地看了眼燒雞和酒,又咽了咽口水。
林明東也不含糊,直接說明了來意。
“老三,我來確實有事相求,這事要成了,我給你二十塊錢的好處費。”
“啥事?”
一聽有錢拿,張山眼睛都亮了。
可聽完林明東的話,他眼珠子一轉,把酒和燒雞都推了回去。
“那些廢鐵沒啥用,你讓我傳話過去,人家又不是收廢品的。”
“到時候你要是賣不掉廢鐵,還成了一級工……”
哪來的錢給他?
林明東笑呵呵將東西又推了回去。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只需要把話傳過去,別的事不用你管。”
他說著就掏出五塊錢,“要不我先給你定金?”
看著桌上的錢,張山蹙眉,隨即搖搖頭。
“東子,東西我收了,話我也給你傳,但這錢我不要,要是事成了,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
“我想回廠裡當電工。”張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臨時工就成,咋樣?”
哪怕是能回廠裡當臨時工,那也比在外面吃不飽得好。
林明東好歹在廠裡年頭多,又是技術工,一句話就能幫他這個忙。
林明東略微思索一下,直接點頭答應下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恨胡建東的人越多,他以後要做事就越方便。
等林明東忙活了一圈回到家時,已經到晚上做飯的時候。
剛到宿舍樓,他就看到劉東兵蹲在門口。
“東哥,你咋才回來,那機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