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在暮色中嘶啞著嗓子拼命地叫著,袁曉慧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踱著步子,在廠區家屬樓的煤爐前攪動鐵鍋裡的玉米糊。
濃煙蓋過了鍋中的玉米的清香,微風吹動著煤煙朝著袁曉慧襲去,嗆得她眼眶泛酸發紅。自從胡建東被撤職那天起,她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本以為是自己孕期時沒有休息好有些疲憊,可今天不怎的,總感覺有些隱隱不安。
被濃煙嗆住了,發酸的眼睛滲出了淚水,實在是難受得緊,袁曉慧一時間顧不得鍋中的飯,微微直起了些身子揉搓的眼睛。
離開了濃煙覺得要舒服一些,可鼻頭卻發酸得緊,她緩了好半天都沒能舒爽一些。
樓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袁曉慧還沒來得及睜眼看清楚是何動靜,三個蒙著面的男人踹開單元門衝進來,其中一人甩出麻繩套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動靜給嚇住了袁曉慧,她也顧不得眼睛的難受,揮舞著手臂拼命掙扎著。
“你們是誰啊!幹什麼!”
“這裡是家屬區,你們想幹什麼!啊……”
袁曉慧拼命掙扎著,力量自然不敵幾個大老粗,往後退著,後腰重重撞在煤爐上,直接撞翻了鍋,剛才還翻滾冒泡的玉米糊潑在小腿上。
灼痛感讓她大腦異常地清晰起來。
“放開我!你們幹什麼!”
好在袁曉慧撲騰著,這才沒能讓幾人這麼順利地將她給綁起來。
她直接順勢踢翻煤爐,火苗騰地竄起,將幾人喝退了半步,她猛然覺得這個身形異常眼熟,尤其是那眼神。
一瞬間,那個總在廠區門口晃悠的街溜子一下子躍入她的腦海。
是陳斌!
而他貪婪扭曲著一張臉,想要伸手去撫摸袁曉慧可人的面龐,卻被她一口死死地咬在手腕上。
血腥味在齒間蔓延,“啊啊啊啊啊啊!臭婆娘,敢咬老子,鬆口——”
伴隨著陳斌氣急敗壞的怒罵聲,隨之而來地是他更兇狠的巴掌。
猛然被匡了幾耳光的袁曉慧被打得腦袋裡都嗡嗡作響,皙白可人的面龐上出現五指印,火辣辣地疼。
被咬出血跡的陳斌吃痛著甩著手腕,似是剛才幾巴掌還打得不夠過癮,竟還想再扇幾耳光,而一旁的小弟卻出聲阻止了。
“老大!算了吧,要是真把人打死了,我們還不好交差呢……”
畢竟陳斌的這手勁兒眼前這小娘們還懷著孕呢估摸著受不住幾下就得一命嗚呼了。
而這個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闖了進來——
“曉慧嫂子!”鄭旭的喊聲從樓道里傳來,腳步聲急促得像是在奔跑。
而他手裡拎著個鋁製飯盒,盒蓋邊緣還沾著路上地塵土,“曉慧嫂子,廠裡出大事兒了……”
可當他看清這一幕的時候,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頃刻他手中的飯盒便招呼在了陳斌的臉上,搪瓷與地面撞擊的聲響驚動了整棟樓。
好在這一下,陳斌這才鬆開了袁曉慧……
油膩的食物糊在了陳斌的臉上,撒在了衣服上,他摸了一把臉,此刻心中的怒火已然達到了頂峰。
“他奶奶的,居然敢打老子!”
鄭旭直接撲上去抱住陳斌的腿,幾人放開了袁曉慧。
而他卻被另一個人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猛然擊中後腦。
大腦翁的一聲,一股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流進領口,血紅一片模糊了視線,而袁曉慧被拖出樓道,她慌亂中扯下的髮卡朝著揪住自己那人的胸膛刺去。
猛然踢向旁人那人的襠部,袁曉慧逮住了機會便一刻不停地跑了。
但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始終是跑不過三人的,追逐的過程中,袁曉慧一個沒注意磕到了石塊重重地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