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中心的頂蓬是透明的,一抬頭就能看見外面陰霾的天。
時念真深吸兩口氣,按耐下心裡的煩躁。若非想讓顧建東帶她去找張晰晰,她都想讓顧建東墜機算了。
如果真想悔過。
那為何自末世至今,顧建東都沒打過一個電話給她。
上次在周玲直播間露面後,全網路的人都知道她沒死,為何顧建東沒找過她一次?不過是騙人罷了。
“有事說事,別演戲噁心我,你不配提我媽。”
“你這孩子,怎麼連個悔過的機會也不給爸爸——”顧建東說。
“你是誰的爸爸呢?六年前,你我就說好恩斷意絕了,這兒可沒有你的孩子。”時念真舔了舔後槽牙,打斷了他。
“再在我面前自稱爸爸,我會殺了你。”
時念真的語調輕慢,聽著不像威脅人,但她語氣又不像開玩笑。
顧建東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問:“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時念真沒想到她都警告了,顧建東竟然還不放棄演這出慈父戲碼,一時興起,想試試他的底線。
“這樣吧,你殺了鐘琴、顧梓宇、顧梓馨這三個人,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怎麼樣?”
“你!”顧建東氣得說不出話。
時念真眼睛眯了起來。
按照顧建東的脾氣,她說讓他殺了他最喜歡的龍鳳胎,絕對會讓他發火,現在居然忍下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來她在他這裡的價值比她估算的要高。
無人機裡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顧建東似乎放棄了跟她打感情牌,轉而說:“我原想著你一個人在末世不容易,想帶你回基地,沒想到你竟是這樣想我的。”
“哦?”時念真慢吞吞問,“難道不是你看了我的直播,見到了我的價值,才來找我的?”
“你我都知,我們沒有什麼感情,想拉攏我,就換個方式談。”
“我可不是嬌滴滴的顧梓馨,末世前後,都不靠你吃飯。恰恰相反,末世裡,將會有很多人靠我吃飯。”
“難道你生下來,就是會賺錢的?”顧建東顯然被氣得不輕,“小時候不也是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
“我媽媽說,我是她養大的,跟你無關,”時念真立即說,“你猜我是信她,還是信你這個無恥之徒?”
“可沒有我,你媽一個人也生不下你,你永遠都欠我一條命!”顧建東喊道。
時念真被他氣得不輕,立即機關槍一樣反駁:“那是你色心大發,貪戀我媽媽的美色,想跟她生孩子。你搞清楚,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
“你未經我同意,在我媽身上那一哆嗦,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好意思找我要?”
“你——”顧建東試圖插話。
時念真沒給他機會,更大聲打斷了。
“再說六年前顧梓宇顧梓馨殺我未遂,你說就當還你生恩了,現在又不要臉的提。你以為你是誰,有兩條命?”
“你給我下來!”時念真緊盯著直升機。
針對直升機的重力場鋪開,直升機猛然下墜,像折翼的鳥墜落地面。
喪屍一湧而上,但沒接近直升機,就停住了,不再靠近反而掉頭走進購物中心。
時念真看著突然像被奪舍一樣的喪屍,眼睛半眯。
“這些喪屍被咱倆吸引的?”北綿說。
“我覺得咱倆身上的標記不至於能吸引到外面的喪屍,”時念真沉思著說,“應該有人在驅使它們。”
北綿挑眉,“那人豈不是能在末世橫著走?”
時念真歪頭看著從直升機下來的十多個人,目光在一個個人臉上逡巡,試圖找出控制喪屍的人。
“我猜這對他消耗不小,否則不會選擇飛行這種出行方式。”
那群人走進購物中心。
時念真和北綿換了個位置,以便能一直看到他們。
顧建東依舊西裝革履,身材不胖不瘦,五十多歲的臉上皺紋不多,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同色的鬍子也是精心打理過的形狀。
絲毫看不出末世摸爬滾打的樣子,依舊維持著末世前的體面。
作為副基地長,顧建東竟然不是領頭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被拱衛中間。
一群人隱隱以其為首的樣子。
時念真猜他就是那個控制喪屍的人。
雙方見了面。
都警惕地盯著彼此。
“你怎麼敢動手?”
顧建東一見時念真眼睛就紅了。
當然是氣的。
“你怎麼敢在我面前擺父親的譜?”時念真回擊。
“哈哈,聞名不如見面,時小姐果然是朵帶刺玫瑰,”站在顧建東旁邊的青年開了口,“東叔,咱們對美人兒,要多些包容和耐心。”
時念真盯著他,沒開口。
就算離得遠,青年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並沒逃過時念真的眼睛。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正是粵東三號基地長陳宏。”陳宏以一種自認風度翩翩的姿態對時念真開了口。
他的神色,時念真很熟悉。
是以前參加飯局時,那些手握資本的臭男人臉上慣常用來打量她的。
時念真搓了搓手指。
忍了又忍,才沒讓他當場跪下。
“哦,幸會。”時念真乾巴巴地說。
“旁邊這位看著也很眼熟,是歌手北綿嗎?”陳宏看向北綿。
北綿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從出道開始就走的冷淡中性風,她的女粉甚至多過男粉。
別看她時常笑嘻嘻的逗時念真,其實她人並不比她的氣質更熱。
此時陳宏點到她,她冷哼了一聲,“與你無關。”
“……”
場面有些冷。
“真是有個性的人。”陳宏不以為意,面帶微笑給自己個臺階下。
他重新轉向時念真,真摯地看著時念真。
“時小姐,我不知道你跟東叔有什麼矛盾。但,父女間哪兒有隔夜仇的,有什麼誤會該坐下來,好好解開才是。否則,得百年後猛然發現是誤會,多麼追悔莫及啊,你說對嗎?”
時念真冷冷盯著他。
這個陳宏,說的話乍一聽沒問題,好像真是一個不知情的人想勸和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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