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說誰？
她嗎？
時念真心中山崩海嘯，腦子轉得生平僅見的快。
死神彎下了腰。
死神朝她伸手。
時念真手腳都軟了。
爹的！
她在心裡怒罵一句。
世界予她以擊殺，她卻不得不給它比心。
如果她只有一句話的時間，那她會說：
“甜甜戀風！”
隨著她的比心，一個粉色的心從她指尖飛了出，直衝死神。
死神動作一頓，一巴掌扇向粉心。
“雕蟲小技——”
話沒說完，死神漆黑枯枝一般的手，沾上粉心的瞬間，並沒有如他所想的，扇飛那顆宛如實質的粉心。
粉心像雪花消融在他指尖。
“……”死神看著一道粉光漣漪蕩過全身。
時念真一動不敢動，盯著死神。
這一舉動，讓三人沉默。
等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發生。
技能沒用嗎？
時念真絕望了。
“我乃純粹死亡法則的具象生命體，你覺得你這點零星的慾望法則，就能玷汙我了？”死神冷哼一聲，舉起了鐮刀。
完了！
激怒他了！時念真花容失色。
她眸光閃爍，考慮著脫身的可能性，一面又覺得在死神面前耍花招不行。
“真的沒用？”秦空接過死神的話。
時念真感覺死神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了，他看向一旁的秦空。
兩人目光相接，如針尖對麥芒，誰都不肯相讓。
時念真大受震撼！秦空不要命了嗎？她瞳孔地震，目光在兩人身上快速轉移。
秦空這種對死神的挑釁行為，已經不是簡單的膽大就能解釋的。
難道他採取這樣的言行，是基於對死神的瞭解？難道死神就是喜歡這種被針對的交流方式？
時念真不明白。
在死神和秦空相互用眼神在對方身上插了一百刀後，死神終於開口了：
“你竟敢以傀儡之身出現在我面前？”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戀愛腦舔狗？”
“區區愛慾，跟深邃而厚重的死亡比起來，多麼淺薄，就像一滴血融入黑海，根本看不出來，只會同化，怎麼可能影響死神？”
秦空嗤笑一聲，臉上的嘲諷宛如實質，“那你動手啊。”
死神漆黑的大手握緊了鐮刀，“找死！”
時念真也覺得秦空在找死。
但她不敢說什麼。
時念真眯起眼睛，緊盯死神兜帽下的那片漆黑，打定主意，一旦兩人真的動起手來，她就用虛空游龍行跑路。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看著，竟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總覺得死神跟剛見面時，有什麼不同了。
時間走過一秒又一秒。
死神卻遲遲沒有動手。
“你根本就不想動手。”秦空換了一種懶洋洋的語氣。
“今天是適合休憩的日子。”
“連西西弗斯都決定停下來，回他的洞窟去了。”
“你也是這樣想的，不是嗎？”
死神愣住了。
時念真敏銳的感覺到他疑惑住了。
死神兜帽下的臉轉向西西弗斯的洞窟看了一眼，又看向兩人，最後目光定在時念真身上。
“我愛我的工作。”死神說。
時念真瞳孔一縮，極快瞟了秦空一眼，滿眼都是“我要怎麼接？”
秦空鼓勵看著她。
時念真腦子轉得更快了。
愛工作的人叫什麼？工作狂！工作狂是從工作中獲得價值，他們看中成果和權力！他們需要別人的喝彩！
“閣下，您真是太棒了。”時念真一臉真誠。
“我第一次到地獄，本來什麼都看不到，不過剛才我推巨石上山，打破巨石，藉由您的尾戒，總算看清了地獄的全貌。”
“看啊，乾淨平整的道路，井然有序出行的亡者，一切井井有條！”
時念真指著遠處漆黑的道路，和在上面行走的亡者說，“跟我想象中的地獄完全不同，在沒親眼見證之前，我和我的觀眾——”
“哦，對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時念真，是個人類主播。”
“總之，在我們活人眼裡，原本都以為地獄是個可怕的地方，都很害怕。”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
時念真輕輕拍著死神的馬屁。
“我不知道這是您的戒指，只是看到西西弗斯在推巨石，覺得很有趣，就推了一下，不小心打壞了它，就發現了一枚戒指，我還把這當成了戰利品呢。”
“如果您要收回它，我確實應該還給您。”
時念真說著留戀地看了一眼四周，慢慢摘下死神尾戒，捧給死神。
“可惜了，我再也不能看清死亡世界，不能在迴歸生者世界後，給活人們講更多死亡世界的事，消除他們的誤會了。”時念真遺憾道。
死神哦了一聲，目光在尾戒上一頓就離開了，慢吞吞說：“能欣賞我工作的人倒是不多。”
“你的眼光一向特別。”死神說。
“活人看不到死亡世界的真貌，有很多活人以為死後很痛苦，死亡時總是拒絕安靜跟我走，給我的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難。”
“那是他們不瞭解，他們誤會了。”時念真立即說。
“其實，我們也有鄉村風光，也有大都市，也有特色美食，跟活人世界也沒什麼不同。”死神抬頭看向遠處，每說一個詞，就轉移一下目光，似乎能透過虛空看見他所說的景象。
“真遺憾，我都沒見過，”時念真忍著失去死神尾戒的劇痛，把手抬得更高了，“但這是您的東西，我不能據為己有，即便我是透過推巨石上山獲取的，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但死神沒拿回尾戒，他定定看著時念真，冷靜問：“你一個活人，為什麼會在地獄？”
“哦，我今天原本在我的世界直播呢，但幽冥之主給我設了個陷阱，把我拉進了死亡世界。”
時念真長嘆一聲，“她怨恨我救了一位她看上的歌姬，就報復我。”
“我之所以去推巨石也是想借此回到生者世界。”
“原來如此，”死神站直了身體。“不過，”時念真眼珠一轉，“我真的很欣賞您，就算我回去了，也會替您大肆宣傳地獄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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