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讓「主唱」面臨這個茫然的當下,「作家」還留了一條殺手鐧……“忘記了?那你現在不就記起來了,別裝傻了賀天然,舉報信是你自己寫的,事情的經過老師已經大致明白了,今天之內你跟溫涼最好給我一個交代,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把溫涼叫進來吧。”
坐在辦公桌後的餘鬧秋見賀天然低著頭,拿著舉報信轉過身,緩緩地拖動的腳步就要離去,按照節目組的吩咐,她又是給出一句提醒:“對,那封舉報信你最好看仔細一些,別再耍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小把戲了。”
賀天然聞言頓下了腳步,察覺到對方意有所指,望向信紙的目光更凝重了幾分,不過信上的內容依舊是那些內容,看不出什麼蹊蹺來,但隨著他將紙面一翻,背面果然是出現了新的內容——
「道具:舉報信
效果:可對最初選擇為“告白”環節的搭檔使用,使用後當即解除共生組關係,屆時共同記憶度會轉變為個人記憶度,並上升30%,此選擇不影響最後的末日逃離,且可無視所有需共生關係才可完成的規則,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描述:在關於你的記憶中,所有的故事都可以有無數的結局,但開頭,只有一個。」
賀天然的「作家」與「少年」兩個人格,都擁有著被溫涼霸凌的記憶,唯有「主唱」對此一無所知,遊離在外,所以「作家」想要達到的目的,就是要用相同的情景,同樣的人物以及適時的引導,來讓「主唱」做一次的同樣的選擇……
所以這封信,不單單是記錄了其他人格的回憶,也不是綜藝節目上一件看似簡單的線索,這更是關乎賀天然身體裡三個人格,是否能趨於統一,乃至最後能恢復原狀的重要道具。
沒錯,趨於統一,這是「作家」賀天然最想要的結果,他明顯能感知到自己與其餘兩個人格的差異,「少年」雖然懦弱,但也最好控制,「作家」腹黑陰鷙,但好在知道審時度勢,「主唱」是最麻煩的,除了保留最基礎的社會常識外,記憶最少,很多行為出乎本能,但又解釋不清這樣的本能從何而來,就諸如前不久在陽臺上與樂隊的配合,這是其餘兩個人格都沒經歷過的事……
他只有在面對溫涼時才會有情緒波動,但這種情緒與其他兩個人格對女人的仇恨是那麼的極端。
所以,如果「主唱」能與溫涼劃清界限,或者說能在溫涼要戲弄自己這件事上,與其餘人格達成一種共識,那麼在人格上減少差異後,喚醒賀天然原本的人格,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了。
起碼,在「作家」接觸過曹艾青後,就是這麼計劃的。
而他的這一招殺手鐧,果然是讓「主唱」狀態下的賀天然猶豫了、停頓了、同時也接收到了其餘兩個人格之於溫涼的那段陰暗記憶。
他感受得到這股發乎內心悲憤與羞恥,他站在原地,只因他出了這道門,就不知道要用何種的表情去面對溫涼,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最近他好像一睜眼就能看見那個姑娘,而平時遇見她,自己總是平靜而喜悅的……
這種平靜喜悅從何而來,他說不清,但此刻的悲憤卻有了明明白白的來路,所有這一切,都成為了他此刻猶豫掙扎,痛苦彷徨的根源,是那種能夠在他腳下紮下根,發出芽的根源。
“砰——砰——砰——!!”
突然,離他咫尺之間的房門,被人用力敲響。
“砰——砰——砰——小甲!小甲你在裡面嗎?!!”
門外,傳來溫涼焦急的聲音,隨著對方的敲打,賀天然的心臟的越是急促的跳動起來。
“小甲~!沒時間啦!燈亮了!你快出來啊!”
燈?哦,對了,是洋館中必須讓彼此作出互動的規則啊……
原來到這種時間了嗎?賀天然微微翻腕看了一下表,他與溫涼之間的記憶度已然降至14%了,一個念頭忽隨他低落的心緒所至,那就是倘若就這樣無所作為,等到門外燈光熄滅,他們之間的記憶度就無法承擔規則15%的處罰,關係自然就是解散……
這樣的方法,似乎比拿起舉報信跟溫涼攤牌,來的更溫柔一些吧……
男人這樣想著,時間又耽誤了一點,他像是做好的決定,眼前的一道木門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他選擇了所有的賀天然都會的一種習慣,他們都會獨自咀嚼一些負面情緒,他們都很擅長這個……
“嘭——!!!!”
然而,就當賀天然微微垂下頭,想著一會出門後如何找個理由搪塞在屋中浪費的時間,然後又如何從容離開時,耳邊驟然是一聲巨響,一道黑影飛速擦過他的鼻尖,那是被溫涼一腳踹開的門框。
隨後,一束藍光再無遮攔地宣洩了進來,它們潑灑在賀天然雙手拿著的那種白色信紙上,盪出一種水漾的波紋。
賀天然抬起頭,望著那個堪堪收回腳,雙手插在外套口袋,揹著藍光佇立的姑娘。
“賀天然!你還愣著幹什麼?出來啊!”
她伸出手,一把拉過尚處在暗紅邊緣的賀天然,像是把一個即將墜入記憶深淵的人,拉進了一片盪漾著陽光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