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延臉上的得意與猙獰,如同被瞬間凍結的冰雕,寸寸碎裂。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耗費無數心血煉製、帶來的上百具殭屍。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被那條突然變得凶神惡煞的黑狗,以及那柄閃爍著駭人雷光的詭異長劍,屠戮得乾乾淨淨。
庭院之中,殘肢斷臂與破碎屍骸遍地狼藉。
濃郁不散的屍氣迅速被夜風捲走,只剩下令人聞之慾嘔的血腥與腐臭,在空氣中瀰漫。
那條肩高已近一丈的“哮天犬”,此刻正伸著長長的舌頭,發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
它一雙閃爍著嗜血兇光的獸瞳,死死鎖定著宋墨延,彷彿下一刻便要撲上前來。
而那柄雷紋劍,則安靜地懸浮在云溪身側。
劍尖斜指地面,劍身上雷光吞吐不定,散發出一種令人心頭髮悸的毀滅氣息。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宋墨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後踉蹌數步。
他腳下一個不穩,竟一屁股跌坐在了那具一直沉默不動的任老太爺殭屍腳邊。
他引以為傲,視作翻盤底牌的百屍大軍,就這麼……沒了?
那可是他耗費了數十年光陰,犧牲了不知多少無辜生靈,才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強大助力啊!
徹骨的絕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瞬間將他整個身心淹沒。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好整以暇站在那裡,神色沒有絲毫波動的云溪。
又看了一眼旁邊面色冷峻如冰的九叔。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邪門!
尤其是那個年紀輕輕的道士,手段簡直層出不窮,詭異莫測到了極點,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
“噗通!”
宋墨延再也顧不上什麼邪道妖人的尊嚴,更顧不上什麼前輩高人的臉面。
他雙膝猛地一軟,竟直挺挺地朝著九叔和云溪的方向跪了下來,頭顱如搗蒜般連連叩擊地面。
“林道長!雲道長!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狗眼才敢衝撞上仙!”
他的聲音淒厲無比,帶著濃重的哭腔,聽起來分外可憐。
“求求你們,大發慈悲,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發誓!我宋墨延對天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敢踏足任家鎮半步!”
“這任家的萬貫家財,我分文不取!全都孝敬給兩位道長,只求兩位道長饒我這條狗命!”
“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宋墨延一時鬼迷了心竅,都是我的錯!我給兩位道長磕頭了!”
宋墨延一邊聲淚俱下地哀求,一邊“砰!砰!砰!”用盡力氣將額頭往堅硬的青石板上猛磕。
不多時,他額前便已是頭破血流,混合著塵土與淚水,顯得狼狽不堪到了極點。
“哼,現在才知道求饒?”
九叔冷哼一聲,目光銳利如刀,其中沒有絲毫憐憫與動容。
“似你這等為禍一方,草菅人命,殘害了無數生靈的邪魔妖道,留你何用?”
“今日若不除了你,他日定會有更多無辜之人,要喪命於你這畜生之手!”
云溪則是好整以暇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宋墨延這堪稱精湛的“表演”。
“嘖,這變臉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嘛。”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輕笑一聲,語氣卻冰冷下來。
“可惜啊,太晚了。”
宋墨延聽到這句宣判般的話語,磕頭的動作猛地一僵。
他緩緩抬起那張沾滿了血汙與塵土的臉龐,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絕望表情。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們……”
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聲音因恐懼而劇烈顫抖。
眼見求饒徹底無望,宋墨延那雙本就渾濁不堪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極致的瘋狂與怨毒!
彷彿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要做最後的掙扎。
“好!好!好!”
他猛地從地上掙扎著爬起,聲音充滿了不甘與怨恨。
“既然你們不給我宋墨延活路,那咱們就一起死!!”
話音未落,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柄寒光閃閃、鋒利異常的匕首!
在庭院內眾人驚愕無比的目光注視下,宋墨延竟沒有絲毫猶豫,將那柄鋒利的匕首狠狠劃過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嗤啦!”
一道血箭,如同開啟了閥門的噴泉般,從他手腕的傷口處洶湧噴出!
他臉上露出一抹病態而猙獰的詭異笑容,一把抓住身邊那具始終沉默不動的任老太爺殭屍。
然後,將自己那鮮血淋漓、還在不斷湧出血液的手腕,直接粗暴地塞進了殭屍那乾癟如同樹皮的嘴巴里!
“幽冥敕令,血引屍魂!”
他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聲音沙啞而詭異,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意味。
“以我殘軀,飼你兇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