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義莊時,天色已經擦黑。
云溪徑直找到了九叔,將那三炷燃燒後呈現出一長兩短詭異形態的香,遞了過去。
九叔接過香頭。
僅僅瞥了一眼,他那素來沉穩的臉色便驟然一沉。
眸子裡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瞭然與凝重。
“師叔,這香……”云溪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明知故問。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九叔的聲音壓得很低,彷彿怕驚擾了什麼。
“家中若出了此等兇香,那便預示著,肯定有人要亡故了。”
他隨手將那不祥的香頭丟進一旁的火盆,火苗舔舐,轉瞬化為灰燼。
“看來,任老太爺的事情,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麻煩數倍。”
“你跟我來。”
九叔壓下心頭的波瀾,帶著云溪,快步走向停放任老太爺棺槨的那間偏房。
秋生和文才正百無聊賴地守在棺材旁邊,哈欠連天。
“師父!”
兩人見九叔面色嚴肅地進來,身後還跟著云溪,連忙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
“今晚,我們三個輪流看守,時刻注意棺材的動靜。”
九叔沉聲吩咐道,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主要落在了云溪身上。
“好了,時辰不早,開始彈墨斗線吧。”
九叔不再多言,拿起桌案上的墨斗,深吸一口氣,率先在沉重的棺木上,精準無比地彈下了第一道浸滿墨汁的墨線。
秋生撇了撇嘴,壓低聲音小聲嘀咕道:“彈這些墨斗線到底有什麼用啊,真要是屍變了,就憑這幾根細線,難道還能擋得住不成?”
“閉嘴!”九叔頭也不回,厲聲斥道,“莫要胡言!”
“墨斗線乃我木匠一脈開山祖師魯班先師所傳下的聖物,其上飽含正陽之氣,對一切陰邪穢物都有著強大的剋制鎮壓作用。棺木上加持的墨斗線越多,壓制之力便越強!”
文才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卻還是連連點頭,拿起另一個墨斗,學著九叔的樣子,笨手笨腳地開始幫忙。
云溪也拿起一個備用的墨斗。
他的動作比起文才來,可是要熟練太多了。
一道道墨黑的線條,精準而迅速地彈在了棺木的各個方位。
夜,漸漸深了。
陰氣,也隨之越來越濃重。
義莊之內一片死寂,只有墨斗線彈出時,那“啪啪”的輕微聲響,在空曠的房間內迴盪,顯得格外清晰。
不知不覺,便到了午夜子時。
這是一日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
三人輪流守夜,此刻正好輪到文才。
他眼皮沉重,睏倦不已,卻還是強打著精神,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突然!
“咔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輕響,毫無徵兆地從棺材內部傳了出來!
文才一個激靈,瞌睡蟲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他緊張萬分地盯著棺材,心臟砰砰狂跳。
“咔嚓……咔嚓……”
那詭異的聲響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
棺材蓋,似乎也在極其輕微地微微震動著!
“師……師兄!師父!不……不好了!棺材……棺材動了!”
文才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手腳發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偏房,想要去叫醒九叔和秋生。
幾乎就在他剛剛衝出門口的瞬間——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