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陸沉迅速感覺自己的背後冒出了一層細汗。毫無疑問,在中槍的瞬間渡邊的意識仍然清晰。他倒在地上的時候,身體之中所有的基本反射和植物神經功能全都消失不見。這個感覺就像是身體突然消失,僅餘頭部一般。
躺在地面上的幾分鐘裡,渡邊身體內的血液流動完全終止。因為小腦和延髓的損毀,他雖然能夠感受到窒息,但卻什麼都做不了。窒息的絕望痛苦一直持續著,直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為止。
隨後,他被轉移到了醫療室內。在楊偉民和扁鵲的治療下,渡邊的意識基本徘徊在渙散和存在之間。在半夢半醒,半生半死之中,渡邊的大腦被直接切除——然後塞進了低溫生理鹽水裡。
大量富含氧氣和營養物質的人造血液湧入了渡邊的大腦中,原本因為缺氧而瀕臨死亡的神經細胞重新活躍了起來——渡邊的大腦可能在這個時候恢復了一定程度的運轉。
然而他此時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沒有黑暗光明,沒有冷熱痛癢,除了意識以外什麼都沒有。
因為離心泵的工作原理,渡邊甚至不會感覺到腦血管的跳動。
那是真正的虛無。在無盡的虛空裡漂浮著或者墜落著。不光無法感受到自己的身軀,甚至無法確認自己的存在。缸中之腦如果是有趣的假象,那漂浮在生理鹽水裡的渡邊就是在接受人類歷史上最為殘忍的刑罰。
“把他原來的眼球切除下來——連回到下丘腦上去。”陸沉釐清了順序後做出了決定,重新接入視覺,應該能夠幫助渡邊的人格和意識重新穩定下來。如果不行,那就給他的腦子來一發電擊刺激刺激。
接回視覺的同時,還可以透過監測肌電來輔助視線定位——這樣還能讓渡邊恢復一些和外界交流的能力。
扁鵲忠實地執行了陸沉的醫囑,兩枚帶著視神經的眼球被連結在了渡邊的下丘腦外側,同時還有四枚電極片被貼在了渡邊的下丘腦周圍。
【你可以透過視線來說話了。】扁鵲舉著一個小板子在渡邊的“眼前”晃盪了一會,然後開始等待並且記錄起了渡邊的神經訊號。
“怎麼樣?渡邊說話了麼?”陸沉好奇的湊在一旁問道,“沒有組織包裹,視神經能不能有效傳導視覺訊號?”
“您……自己看吧。”扁鵲調出一個憑空懸浮的“螢幕”,把螢幕湊到陸沉面前後,它就再也不吭聲了。
一個白色的i在螢幕上閃爍了幾下,隨後緩緩出現了一行字。
【我操你媽】
陸沉困惑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上面確實是這麼寫的。
然後出現的是第二行字,第三行字……螢幕上出現的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我操你媽我操伱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