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48章 耆英會

現在,朝廷的錢多了,百姓的錢自然就少了。

百姓無錢,民生凋敝,萬業蕭條啊!如此一來,官府府庫裡的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司馬光卻並沒有回答範祖禹,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範祖禹見著,不由得好奇起來,拱手問道:“相公,您在想什麼?”

司馬光眼神迷離了一下,看著在他面前,和他昔年壯年時,幾乎沒有太多區別的範祖禹,沉吟片刻後,悠悠說道:“老夫在想一個事情……”

“敢問相公是何事?”

司馬光抬起頭,看向蒼穹:“如純甫所言,立儲制詞之上,以皇太后權同聽政,皇后權同佐理軍國事……乃是宰輔御前請於春宮元良後,群臣殿上集議後奏請兩宮而來……那麼……”

“純甫隨我修書也有十餘年了,當知道,自古以來歷代女主臨朝處斷軍國之權,皆出自於上授!”

“本朝章獻明肅皇后,垂簾治國之故事,便是因真廟遺詔而來!”

“可如今,兩宮垂簾聽政,卻是宰輔請於元春宮良後再奏於兩宮所來……”

“雖並非直接由春宮元良旨意而來,可也與春宮元良脫不開干係!”

“既然如此……”

“春宮元良來日,也可以一紙詔書,收回權柄!”

範祖禹聽著,不太明白,問道:“相公,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天子若是成年,兩宮自當還政天子!”

司馬光聞言,笑了起來。

對範祖禹的回答很滿意。

這是沒有受到朝堂汙染的純正君子之言。

所以,他對範祖禹點頭:“純甫說得對!”

天子成年之後,無論是皇后還是皇太后,都將自動喪失對朝政的處斷權,都應該主動歸政於天子!

這不僅僅是禮法,也是制度,更是士大夫們的原則。

可是,司馬光知道。

這種禮法上正確,制度上天然合理,士大夫們全體認同的東西。

在朝堂上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當初,章獻明肅垂簾,可是連天子冠冕都穿過的。

仁廟成年後,這位皇后,無視了朝野上下要求歸政的呼聲。

她將權力,一直留到自己嚥氣的那一刻!司馬光的父親司馬池,就經歷過章獻明肅垂簾時期的朝堂。

所以,司馬光記得自己父親對章獻明肅垂簾時期的評價:幾與武后無異!

那麼,問題來了。

假如將來皇子成年,而兩宮不願歸政或者說有一位不願歸政,怎麼辦?範祖禹看著司馬光的神色,也終於反應過來。

在資治通鑑書局中,範祖禹負責的是唐代部分史料的整理和匯總、編輯。

他哪裡會不知道,那些唐代宮廷內部的血雨腥風?只是,範祖禹毫不擔心。

“相公不必擔憂!”範祖禹拱手勸道:“我朝自有法度在!”

大宋不是漢唐。

大宋文治,經歷百年之後,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的高峰。

條法、例法、成法,無處不在,無所不包。

雖然有冗官之弊,卻再無漢唐之亂政。

尤其是在經歷了仁廟時代後,制度上已經杜絕了女主亂政的可能性。

當初,慈聖光獻垂簾,就被韓忠獻公率著百官,逼回了保慈宮。

士大夫們,只會認同天子秉政的合法性。

太后、皇后聽政,只是事急從權的無奈之策。

只要天子表現出,他可以秉政的能力。

那麼不需要天子本人開口,士大夫們就會動手,讓太后、皇后歸政!司馬光聽著,只是笑笑。

這個後生晚輩什麼都好,就是太年輕,也太天真!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著下人來報:“相公,文太師遣人送來請帖,請您今夜至洛陽資聖禪院相會!”

一張鎏金的請帖,被這下人,呈遞到司馬光面前。

司馬光接過請帖,開啟一看。

便見著請帖上,用著‘尹叟敬拜,迂叟敬啟’的文字。

他頓時就笑了起來。

尹叟就是那位已經致仕的三朝元老,太師文彥博的雅號。

而司馬光自號迂叟。

將請帖收起來,司馬光對範祖禹道:“看來文太師也坐不住了!”

“純甫啊,準備一下吧,今夜隨我去與諸位國家元老,文壇耆英相會!”

“自富韓公去世後,洛陽耆英,已久未聚會矣!”說著司馬光就露出懷念的神色。

熙寧變法之後,朝堂上的君子正人紛紛或主動或被動的出外,然後匯聚到洛陽。

於是,在文潞公(文彥博)、富韓公(富弼)的倡導下,十二位元老大臣,在富韓公之家,置宴備酒,號為耆英盛會,時人稱賢。

後來,留守北京大名府的王拱辰聽說了,派人送來書信,也說要加入。

於是在文潞公的主持下,邀請了知名畫家鄭奐,在洛陽新建的資聖禪院內的耆英堂,繪十三元老畫像,垂於堂中。

這就是名動天下的洛陽耆英會的來歷。

可惜,自富韓公不幸去世後,耆英會的元老們,已經很久沒有相聚了。

大家都在各玩各的了。

譬如說,司馬光自己組了個率真會。

文彥博則組了個五老會玩。

留守北京大名府的王拱辰也組了個同年會遊戲。

如今,時隔兩年,耆英會元老再聚資聖禪院耆英堂,又是一次盛會!……

注:春宮、青宮,都是唐宋太子宮的代稱,元良:皇太子的代稱。

一般大臣是不會在私下場合,直接稱呼皇太子的,都會代稱、指稱,以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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