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相爭,毫釐之差便是天壤之別,洪七公經驗何等老辣,立時借力飄身後退,脫離了戰圈,口中喝道:
“好小子!好俊的功夫!”他本已戰得有些厭倦,此刻正好借坡下驢。
然而歐陽鋒卻截然不同,勝負未分,他癲狂的執念豈肯罷休?
眼見洪七公退開,瘋瘋癲癲的歐陽鋒狂怒怪嘯,竟舍了洪七公,直向壞他好事的鹿清篤當頭一掌拍下!
面對這老瘋子的攻擊,鹿清篤心頭一凜,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深知西毒掌力之歹毒霸道,長劍倏然迴旋,手腕抖動間幻化出重重劍影!正是全真劍法中的鎮派絕技——“一氣化三清”!
這一劍刺出,看似平平無奇,直指中宮,實則劍尖顫動,嗡嗡作響,瞬間分化出三道虛實難辨、勁力迥異的劍影!
三劍同發,卻又渾然一體,勁力層層疊疊,暗含陰陽剛柔之變,三三不盡,生生不息,彷彿蘊藏天地至理,將“化三清”的“化”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
歐陽鋒雖瘋,武學本能卻深入骨髓,當年華山論劍,他便在王重陽這招絕技下吃過大虧,刻骨銘心。
此刻忽然再見這熟悉又可怕的劍意,混沌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頭戴道冠、仙風道骨的身影!
“王重陽!”
歐陽鋒發出一聲淒厲怪叫,眼中瘋狂之色更濃,竟透著一絲驚懼!
他不敢硬接這變化無窮的三清劍氣,怪異地扭動身軀,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倒翻出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劍鋒所指。
“王重陽!我不怕你!我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歐陽鋒徹底將鹿清篤認作了畢生大敵王重陽,狂態畢露。
他怪叫連連,竟以手撐地,整個人倒立而起,雙腿在空中連環踢出,足尖點穴,腳跟掃踢,招式詭異絕倫,完全違背常理!
同時,他口中“咕呱”之聲不絕,蛤蟆功的掌力配合這怪誕的腿法,如同狂風暴雨般向他眼中的王重陽席捲而來!
“這老毒物,怎地纏上我了!”
鹿清篤心中暗罵,壓力陡增。
他雖練成《先天功》,功力精純深厚,但與歐陽鋒這等縱橫江湖數十載,實戰經驗豐富到極致的絕頂宗師相比,臨敵應變終究差了一籌。
對方這倒立而戰,手足顛倒的打法,奇詭莫測,前所未見。
鹿清篤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將全真劍法發揮到極致,周身先天元炁鼓盪,形成一層護體罡氣,饒是如此,也被那刁鑽狠辣的攻勢逼得左支右絀,步步後退,腳下岩石在氣勁交擊下不斷碎裂。若非先天元炁護體精妙,卸去大半掌力,早已受傷。
然而,他一個年方弱冠的青年,竟能在西毒歐陽鋒全力猛攻之下支撐數十招而不露敗象,已是驚世駭俗!
眼看鹿清篤劍圈漸縮,守多攻少,洪七公突然大喊,“小道士,我來助你!”
為了不讓故人的隔代傳人折在西毒手下,洪七公身形一晃,再次切入戰團。但他身為武林泰斗,自有其驕傲,絕不會與鹿清篤聯手夾擊。
只是在鹿清篤招式用老,破綻將露的千鈞一髮之際,才精準無比地點向歐陽鋒招式流轉間的空隙或發力節點,為鹿清篤解圍。
有了洪七公這位絕頂大宗師從旁掠陣,鹿清篤頓覺心中大定。
性命之憂一去,鹿清篤精神大振,先天元炁運轉愈發圓融如意,在歐陽鋒那狂猛詭異的攻勢逼迫下,他初時的生澀與不適迅速消退,全真劍法的精妙之處被激發出來。一招一式,由心而發,轉換銜接越發流暢自然。
以先天元炁為根,劍意為引,鹿清篤手中長劍,時而如長江大河,浩浩蕩蕩,時而又如清風拂柳,無跡可尋,雖仍處於守勢,但守得滴水不漏,韌勁十足。
華山之巔,三人身影交錯翻飛。
洪七公一對鐵掌神出鬼沒,指點江山;鹿清篤的長劍光華流轉,守正出奇;歐陽鋒則如瘋魔亂舞,攻勢如潮。勁氣縱橫,聲若雷霆,積雪被不斷震起,又在空中被凌厲的氣勁絞成齏粉。這場驚世駭俗的混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