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充滿戲謔的笑聲如同火上澆油,瞬間點燃了歐陽鋒的怒火。他猛地轉頭,赤紅的雙目死死盯住洪七公:“老叫花!你笑什麼?他不打,那就先打你!反正你們兩個,老子都要打倒!來來來,再戰三百回合!”
說罷,歐陽鋒竟不顧自身真氣枯竭,作勢就要撲向洪七公!
“爸爸!不可啊!”
楊過一直提心吊膽地在一旁觀戰,此刻見義父又要拼命,哪裡還按捺得住?
他深知歐陽鋒此刻已是油盡燈枯,若再強行運功,必遭反噬,一個箭步衝上前,不顧一切地從後面死死抱住了歐陽鋒的腰。
若是歐陽鋒內力充盈之時,楊過這一抱無異於螳臂當車,瞬間就會被震飛重傷。
但此刻,歐陽鋒內力消耗殆盡,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竟被楊過抱得一個趔趄,掙扎了幾下竟未能掙脫!
“爹爹!孩兒求求您了!”
楊過聲音帶著哭腔,雙臂如同鐵箍般緊緊鎖住歐陽鋒,“不要再打了!您的真氣快要耗盡了!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孩兒就真的沒有爹爹了!求您了,爹爹!”
楊過雖然和歐陽鋒相處時間不長,但感情卻無比真摯,這聲聲泣血的哀求,飽含著孺慕之情與深切恐懼。
“孩子……你……你放開我!”
歐陽鋒身體一僵,狂躁之氣稍斂,但執念未消,“乖兒子,你莫攔我!待爹爹將這老叫花打趴下,再打贏王重陽!爹爹就是天下第一!到時候……到時候……”他語無倫次,眼中卻仍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楊過心知義父執念已深,單憑哀求必然難以讓義父住手,必須另尋他法。
他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大聲道:“爹爹!您和洪老前輩的本事,本就是伯仲之間,難分高下!再這般硬拼內力下去,鬥到明日也分不出勝負!白白耗損元氣,何苦來哉?”
歐陽鋒聞言,掙扎的動作微微一滯,下意識地問道:“乖兒子……那你說怎麼比?反正……反正不管怎麼比,我都要做天下第一!”
見歐陽鋒終於肯聽進去話,楊過心中狂喜,知道計策奏效,連忙趁熱打鐵:
“爹爹明鑑!您二老的內力修為,旗鼓相當,誰也壓不倒誰。既然如此何不比比招式上的精妙?”
楊過頓了頓,見歐陽鋒眼中兇光稍退,露出思索之色,趕緊丟擲最關鍵的建議:“不如……二位前輩就只拆解招數,不運內力,純以招式變化論高下?點到為止,既分高下,又不傷和氣!爹爹您看如何?”
“好!只比招式,爹我也是天下第一,豈會輸給這老叫花!”
歐陽鋒總算是同意了楊過的提議,傲然長笑,意欲起身演招。
豈料剛一動念,便覺四肢百骸痠軟如綿,丹田內息空空蕩蕩,竟是連半分力氣也提不起來。
他心知是先前激斗真氣耗損過劇,雖不至油盡燈枯,但若勉強演示,腿腳虛浮,豈非讓對面那個令人討厭的叫花子白白恥笑?
哪怕是瘋了,但西毒何等心高氣傲,焉能受此折辱。
他目光一轉,落在義子楊過身上,招手道:“乖兒子,你過來。”
待楊過依言蹲伏身側,歐陽鋒便壓低了聲音,將靈蛇拳法中一招極盡刁鑽變化的精妙要訣,口傳心授。
楊過天資穎悟,凝神細聽,眼中精光閃動,頻頻點頭。
只見楊過長身而起,走至空地中央,對著洪七公抱拳一禮,朗聲道:“洪老前輩,晚輩代義父獻醜了!”
話音未落,身形已動。他腰肢柔韌如無骨,雙臂擺動間似靈蛇出洞,倏忽來去,軌跡難測。一招使出,拳影飄忽,勁力含而不吐,直指對手數處要害,正是靈蛇拳中極厲害的一式“毒蟒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