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瞬間停滯!饒是他早已“躺平”,心態平和如水,此刻也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幾乎要驚撥出聲!
“師爺,這……”
鹿清篤接過那本薄薄的冊子,雙手竟微微有些顫抖。作為全真弟子,作為金庸書迷,他豈會不知《先天功》的赫赫威名?
這不僅是全真教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更是當年重陽祖師於華山之巔,力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奪得“天下第一”名號的最大倚仗!
然而,盛名之下,是令人絕望的門檻。
此功玄奧艱深,極難練成。全真七子,無一練就。便是當年的南帝一燈大師,得重陽祖師以《先天功》交換《一陽指》後,雖然在救治黃蓉時說是練成了《先天功》,可其在二次華山論劍時,不僅未能重現重陽祖師的絕代風采,甚至敗於瘋癲的歐陽鋒之手。由此可見,一燈大師所得,恐怕也非《先天功》之精髓,更遑論大成之境。
“我?”
鹿清篤心中苦笑。
別說比肩一燈大師這等五絕人物,就是在全真教四代弟子中,他的武學資質也屬末流!這絕世神功,落在他手裡,無異於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他甚至沒有翻開那承載著無數武林中人夢寐以求奧秘的冊頁,只是深吸一口氣,將《先天功》恭敬地遞還給馬鈺,臉上帶著誠懇的無奈:“師爺,弟子天資魯鈍,筋骨凡俗,只怕……只怕連此功的門檻都摸不著。如此神功,弟子受之有愧,恐辜負師爺厚望,您……您還是收回吧。”
“呵呵呵……”馬鈺並未接回,反而捋須輕笑,眼神中帶著洞悉世事的平和,“學成學不成,又有何干系?這全真教上下,自周師叔起,到我們七個不成器的老傢伙,哪一個沒學過這《先天功》?又有哪一個真正學會了?多你一個學不會的,不多。少你一個嘗試的,可惜。”
馬鈺輕輕推開鹿清篤遞還的手,親自將那本泛黃的冊子翻開,平放在鹿清篤面前的案几上。
“清篤,你且看看。”
望著冊頁上那些古樸玄奧的文字,馬鈺的目光變得悠遠,彷彿陷入了回憶:“當年恩師傳我等此功時,我等亦是心潮澎湃,恨不能立時練就,光大我教。奈何……無論我等如何勤修苦練,耗盡心智,卻連門徑都未能踏入。恩師那時,唯有喟然長嘆,言道我等‘修心功夫未到火候’。”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自嘲與感慨:“這些年來,貧道自認潛心向道,清靜無為,已將這心性打磨得頗為圓融。可習練此功時,所得內力雖精純些許,卻總覺似是而非,遠非恩師所施展的那般浩大磅礴、生生不息。即便是你武學天賦最高的丘師叔祖,在此功面前,亦是一籌莫展,徒呼奈何。”
馬鈺的目光重新落回鹿清篤身上,變得溫潤而期許:“我們這些老傢伙,於此功之上,怕是難有寸進了。然此功乃恩師畢生心血所凝,若就此斷絕傳承,貧道百年之後,有何面目去見你重陽祖師?”
“如今教中三代四代弟子,論武學根骨悟性,勝過你鹿清篤者,不在少數。”
馬鈺話鋒一轉,語氣卻異常鄭重,“然,論及心性之淡泊,對道家‘清淨無為’真諦的契合……清篤,放眼全真,恐無幾人能出你之右!此功傳於你,非是因你資質超絕,實是因你心性最合!”
“此冊你且收好,勤加參悟。”
馬鈺將冊子輕輕推至鹿清篤面前,語重心長的道:“莫要有太大負擔。能領悟其中一二,練出些名堂,固然是祖師庇佑,我教之幸;若實在無緣,也強求不得。你只需依心而行,盡力體悟便是,貧道……絕無責怪。”
“……是,弟子遵命。”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馬鈺話已至此,再推辭便是矯情了,鹿清篤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將那本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冊子接了過來。
《先天功》的心法口訣,果然玄奧非常,卻又異常精煉,不過寥寥百餘字。
鹿清篤凝神靜氣,反覆誦讀默記,以他前世應試教育鍛煉出的記憶力,很快便將口訣爛熟於心。隨後,他依舊恭敬地將原冊奉還馬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