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滴聲在拱形空間內層層迭迭迴盪,夾雜著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嗚咽風聲,潮溼的黴味裹著陳舊鐵鏽氣息撲面。
一隻通體黑色的貓趴伏在陰影中,爪子擺弄著幾條半死不活的白蛇。
一旦白蛇不再動彈,黑貓便會鬆開爪子,蛇身又會掙扎扭動,卻被肉墊穩穩按住,透著一股子惡趣味。
但很快,似乎察覺到什麼,黑貓抬起頭顱。
也正因此,才看清它的樣貌。
這隻通體黑色的貓,眼睛居然一白一黑。
正常人只會將它當做瞎了一隻眼的貓,卻沒有人知道那顆白色的眼睛,是其他四大忍村夢寐以求的“白眼”。
要知道那位霧隱村的上忍“青”,就因為擁有一顆白眼而被稱為“白眼殺手”,甚至因此登入木葉的金字通緝令。
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會有瘋子把如此寶貴的白眼,移植到一隻貓的身上。
偏偏,就是有人這樣做了。
黑貓低頭叼起白蛇的屍體,化作一道殘影躍至上方交錯的管道的陰影之中,如同踩在雲絮般寂靜無聲。
蹲踞在排水管的拐角,白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黑眸則縮成一道黑線,盯著遠處平靜的水面。
足以沒過膝蓋的渾濁汙水泛著油光,倒映著頭頂佈滿鏽跡的交錯管道。
啪嗒…啪嗒……
片刻後,平靜的水面泛起波瀾,只見三道迅疾黑影在水上踏水而來,身影在水紋裡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猿飛日斬和兩名暗部可是廢了一番功夫,一路上沒少遇到大蛇丸佈置的陷阱和幌子,才在錯綜複雜的地下管道找到正常的路。
這種陰暗潮溼的環境也只有蛇鼠喜歡,大蛇丸的習性似乎真的在向蛇類靠攏。
“……”
猿飛日斬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前方佈滿鐵鏽的門,臉上表情變得有些陰沉,抬手示意暗部忍者上前。
嘭!!
隨著用力破開鐵門的悶響,刺鼻的腐臭味混合著消毒水與血肉腐爛的甜腥,裹挾著冷風撲面令人作嘔。
幽黃的燈光投下明亮光影,但眼前的場景,卻讓猿飛日斬的瞳孔一縮。
實驗室的牆壁被暗紅血漬浸染成斑駁的抽象畫,天花板垂落的燈泡因為破門的震動而忽明忽暗。
地面凝固著層層迭迭的黑褐色物質,像是反覆沖刷仍然無法褪去的罪證。
猿飛日斬明顯聽到身旁兩個暗部忍者陡然急促的呼吸,兩人直勾勾看著實驗室內矗立的數個圓柱形玻璃容器。
淡綠色液體中隱約可見蜷縮的人形輪廓,面板因長期浸泡呈現半透明的蠟質光澤,裸露的肌肉組織上爬滿蛆蟲般的縫合線。
從那被剖開的胸腔內還能看到心臟跳動,腹腔內嫁接纏繞著類似蛇類的器官,雜亂的線路如水母觸鬚般延伸到容器外。
而實驗室內像這樣的實驗體居然還有很多,能看到“32”“42”“65”等血紅編號。
四周的鐵架上也堆滿玻璃罐,泡著不同發育階段的生物器官,在液體中詭異地鮮活抽搐著。
“這……”暗部忍者面具下的瞳孔顫抖著。
說實話,眼前這一幕雖然足夠震撼,猿飛日斬其實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畢竟,大蛇丸最早接觸人體實驗,其實就是在他乃至所有木葉高層的默許之下,進行柱間細胞的移植實驗。
儘管那些人都是自願成為試驗體,只為培養出能使用木遁的使用者讓木遁重現於世,但也證明猿飛日斬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甚至哪怕看到眼前這一幕,猿飛日斬對自己這位徒弟,心中依然抱有不忍和愧疚。
直到,看見實驗室的最深處,兩道交迭在一起的影子……
因為大蛇丸是背對著門口的緣故,猿飛日斬先看到了手術檯上,一張稚嫩的面容和被切開的脖頸。
而日向雲川臉上哪裡還有笑容,早就已經被恐懼取而代之,淚水順著稚嫩的面容緩緩滑落。
似乎是看到了猿飛日斬,向他的方向抬起手張了張嘴巴,卻沒能發出什麼聲音來。
但猿飛日斬分明看出那孩子想說什麼。
“三代爺爺……”他說。
這時,聽到聲響的大蛇丸也轉過身來,明亮而森寒的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讓那被鮮血浸染的猙獰更顯邪惡和醜陋。
大蛇丸腳下的無頭屍體還在噴湧鮮血,將實驗室內化為一片血雨地獄,與這一幕構成了一出殘暴怪戾的畫作。
這一幕給猿飛日斬的衝擊,瞬間便超過了那些實驗體。
最關鍵的是,他認識那個孩子,印象十分深刻。
作為木葉忍者學校的名譽校長,他經常會騰出時間去學校演講,塑造一下自己親和的長輩形象,同時講述木葉的“火之意志”。
有一次他選中了日向雲川所在的班級,在講述“火之意志”的時候,注意到這個孩子臉上幾乎溢位的憧憬。
事後,和往常一樣,老師會讓孩子們寫下自己的感受。
猿飛日斬本來是沒時間去看那些“觀後感”的,只是偶然之間想起那張滿是憧憬的稚嫩面容,心頭一動便翻出了那張幾乎落灰的“觀後感”。
然後,他就愣住了。
【我的家,就像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
【三代爺爺是樹幹】
【時而調和內裡,時而供給養分】
【父親大人是枝葉】
【時而防寒保暖,時而遮風擋雨】
【雖然年老的他們力不從心,雖然被蛀蟲咬的千瘡百孔,依然將樹根深深扎入土中,支撐庇護整個家庭和果實】
【而我們都是果實】
【家人因我們的誕生而皆大歡喜,時常我們吸吮著美味的營養,時常有人為我們遮風擋雨】
【但我們忘了,是誰為我們供給養分,是誰為我們避風避雨】
【我太高高在上了】
【或許,當我落下,被人啃食,丟在地上】
【作為種子,生根發芽,我就懂了】
猿飛日斬聽膩了大人花樣百出的吹捧,也看膩了孩子盲目懵懂的愛戴和追崇。
但是這篇沒有任何華麗詞藻堆砌,偏偏又完美契合“火之意志”,甚至暗暗點明忍族和村子矛盾,童言童語中透著真摯美好的文字。
尤其是最後三句,可以說在一瞬間,便戳中了猿飛日斬的心窩子,感覺疲憊的身子都變得暖暖的。
是啊,那些忍族只會教孩子保護忍族的利益,從來沒有教那些孩子把自己當成木葉的一份子,偏偏那些忍族的孩子又只能看到遮風擋雨的“枝葉”,卻完全看不到下面支撐著整棵“大樹”和所有“果實”的他。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能夠跳出忍族侷限性、著眼於整個木葉、繼承了純粹火之意志的好孩子!
如果有誰跑來跟猿飛日斬說日向雲川是一個壞孩子,猿飛日斬能當場掏出猿魔把那個人的腦漿都打出來。
可是,這樣一個好孩子,現在卻……
看著那道身影緩緩倒在手術檯上,猿飛日斬心中對大蛇丸的複雜情感悄然散去,青筋也逐漸爬上那張蒼老的面容。
“大蛇丸!”他憤怒至極死死盯著大蛇丸,“你在做什麼!”
“你都做了什麼?!”
看到明顯是動了真火的猿飛日斬,回過神來的大蛇丸心裡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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