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雨下得急,卷著冷風,簌簌敲打著房簷。
謝國公府,浮錦院內,秦姝月正著人清點自己的嫁妝,收拾細軟。
“書房裡那幾口箱子都帶走。”女子面頰消瘦,聲音卻平靜有力,幾個丫鬟應了聲,快步走進書房忙活起來。
秦姝月站在臥房門口,靜靜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一切都還是她和謝柏年成婚那日的模樣。若不是秦家突然蒙冤入獄,或許她會一輩子待在這裡,為謝柏年操持家事,生兒育女。
都道患難見真情,夫妻情分又何嘗不是如此。如今秦家人尚在獄中還未發落,謝柏年就急著與她撇清干係,一紙和離書送到她房中,轉頭就將貌美如花的丞相府二小姐楚沐瑤抬進了府。
楚丞相正得皇帝器重,能攀上楚家,哪怕只是個庶出的二小姐,自然也比她這個罪臣之女要強得多。
當初她答允嫁給謝柏年,本就只是為了報答其母溫氏於秦家的恩情,他既然鐵了心地要拋棄髮妻另納新婦,她成全他便是。
只是一樣,她要將她的兒子謝玉帶走。
那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絕不可能任由謝柏年做主,交給楚沐瑤撫養!
雨勢漸大,驚雷乍響。
秦姝月凝眉看去,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糰子正站在門口石階下,踮起腳眼巴巴地往屋裡看。
“孃親,孩兒來看你了。”
清脆童音自門外響起,秦姝月心裡稍微好受了些,招了招手示意謝玉過來,在床邊坐下。
“孃親身子好些了嗎?渴不渴?我給孃親端了茶來。”謝玉雙手捧著茶盞,乖巧地捧到秦姝月面前。
秦姝月眉眼柔和下來,溫柔地摸了摸謝玉的腦袋:“玉哥兒真懂事。娘沒事,等雨停了,娘就帶玉哥兒回秦府,好不好?”
謝玉抿起唇,他不想回秦府,他只想讓孃親和爹爹重歸於好,像那位楚姨娘還未入府前那樣好。
秦姝月的確有些渴了,便接過謝玉遞來的茶盞,喝了半碗。
茶水一下肚,秦姝月便覺腹中刀絞似的劇痛,發黑的血從鼻孔汩汩流出,啪嗒啪嗒地滴在被褥上。
她腦中空白一瞬,不可置信看向那茶碗。
茶裡有毒?
“孃親!孃親你怎麼了?”謝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慌了神,小臉登時煞白,急忙從懷裡扯出帕子要去擦秦姝月臉上的血。
秦姝月死死攥著謝玉的手,深呼一口氣,問道:“玉哥兒,不怕,告訴孃親,這茶是誰給你的?”
謝玉聲音發顫:“是、是楚姨娘給我的,姨娘說,只要孃親喝了這茶,就再也不會和爹爹吵架了……”
秦姝月還有什麼不明白,定是楚沐瑤得知她要將玉哥兒帶走,對他們母子起了殺心。
即便她與謝柏年和離,謝玉也是謝柏年唯一的骨肉,這謝家家業,往後都是謝玉一人的,楚沐瑤如何心甘?
她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得來謝柏年許諾的正妻之位,自然要讓她腹中的孩子,成為謝家唯一的嫡孫才行。
玉哥兒生性純善,哪裡知曉楚沐瑤的心計,好一招借子殺母,一箭雙鵰!
門外忽然響起楚沐瑤故作驚慌的聲音。
“玉哥兒好大的膽子,竟敢下毒謀害親孃!”她掩著唇,滿眼驚恐,“來人,快去稟報大公子,將這個心腸歹毒的白眼狼綁起來,請家法懲戒!”
“不可……”
玉哥兒向來體弱,謝家家法嚴苛,他一個五歲的幼童如何能捱得住?
秦姝月想攔住楚沐瑤,可一張口便嘔出大灘黑血來,一個字都說不出。
謝玉已然嚇得傻了,臉上一絲血色也無,一邊流淚一邊拼命搖頭,“孩兒做錯事了,孃親不要嚇孩兒,孩兒這就去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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