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毋庸置疑,雖然過去了四五十年,但好勇鬥狠的風氣依舊,不少人跟著北府大將劉牢之決戰洛澗,殺回黃河以北……總之這個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勇武之人。
為了生存,每個人都竭盡全力。
“走!”劉道規沒有廢話,人一多,膽氣就足了。
這幾十人別說去長江邊抓魚,就是去刁家堡混水摸魚也足夠了,只不過現在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回到老劉家,劉裕望著殺氣騰騰的一群人,頓時一愣,“這是去打漁還是打劫?”
劉道規乾笑一聲,“眾情難卻。”
“當年劉老令公率我等一路殺到江東,如今寄奴當率我等尋個活路!”年紀最大的劉新之鼓譟道。
說起來,老劉家在族中頗有聲望。
祖父劉靖好歹也是一方流民帥,與胡人廝殺過。
永嘉以來,每一位流民帥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既有忠肝義膽寧死不屈的邵續、李矩、魏浚、劉遐、祖逖等人,也有走投無路,殺入建康的蘇峻、祖約之流。
流民帥幾乎都是一方豪傑,靠著個人威望拉起一支流民隊伍。
憑著父祖的威望,老劉家在京口有些聲望。
“言重了,不就是抓些魚,倒像要去攻打刁家堡一般。”劉裕張口就來。
豈料此言一出,眾人眼神都變了,直愣愣的,彷彿荒野中的野狼。
刁家家大業大,在廣陵、京口有不少莊園、田地、鄔堡,據說裡面儲藏了無數金銀珠寶錢糧,惹得無數人眼紅。
眼見眾人胃口都被吊起來了,劉道規插了一句:“都有家有口的人,莫要胡言亂語,若是傳出去,咱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大夥兒之所以願意忍受,都是為了家人。
北府軍出自京口,戰力毋庸置疑,真打起來,人人奮不顧身,悍不畏死,刁家的上萬僮僕未必真敢拼命。
“還是阿規說的有理。”劉新之揮了揮手,眾人都冷靜下來。
告別家人,連夜就出村了,一路向北行去。
相對而言,打漁要比砍柴穩妥一些,柴每天都要用,尤其在冬天,需求巨大,魚卻並非必須之物,沒什麼油水,只吃魚很難填飽肚子。
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月黑風高,狼嚎聲一陣兒接著一陣兒。
但這些畜生也奸猾,見到環首刀和弓箭,一個都不敢上前。
趕到江邊,只見灘塗裡面人影綽綽,長江依舊寬廣,對岸廣陵地界也全都是人。
“喲,寄奴怎麼現在才來,阿規也來了阿。”黑燈瞎火,居然有人認出來劉家兄弟。
劉裕身高七尺六寸,風骨奇偉,迥異於常人,在一行人中間鶴立雞群,劉道規不如兄長高大,但也有七尺上下,兄弟二人站在一起非常有辨識度。
“我道是誰,原來是孟家兄弟。”劉裕認出了下面黑乎乎一群人。
“嘿,劉兄好眼力,給你們留了個大的。”孟懷玉朝西邊一指,一個方圓三四百步的水窪。
江水褪去,在灘塗上留下了很多水窪,水能退,魚蝦退不了,困在裡面。
只需用竹箕木盆將水舀幹,便可捉魚。
“哈哈,那便多謝了。”劉裕拱手。
孟家跟劉家境地相似,祖籍青州平昌郡安丘縣,永嘉之亂後,舉族南下,寄居京口,與劉家也算鄉鄰,幾十年來抬頭不見低頭見,相處的也不錯。
其父孟綽曾為給事中、光祿勳,與劉道規舅父的黃門侍郎一個檔次,但沒有混出頭,孟家也就跟劉家一樣,家道中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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