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刁家而言是“臭魚爛蝦”,但對眾人而言,卻是生存的希望。
沒了魚蝦,父母妻兒要跟著捱餓。
“想奪魚蝦,拿命來換!”劉遵大吼一聲,一躍而起,手中環首刀飛劈出去,正好劈中了一匹戰馬的左肩。
當場鮮血狂飆。
戰馬仰頭狂嘶,甩下馬上的騎兵,掉頭向南逃去。
見了血,刁家僮僕面色大變,整齊的陣型緩緩後退。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劉道規算是看出來了,自從父母逝世後,劉遵就成了脫韁野馬,別人只是喊的熱鬧,手上都留著幾分情面,扭扭捏捏,不敢上前,畢竟誰也不想連累父母妻兒。
他卻不一樣,孑然一身,毫無顧忌,說砍就砍。
愣神的功夫,劉遵大吼一聲:“殺!”
“殺!”眾人跟在他身後,弓刀並舉,衝向刁家僮僕。
“瘋了,不就是幾條爛魚爛蝦,何至於此?大家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領頭的刁氏家將臉色一變,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勒轉馬頭,掉頭就跑。
領頭兒的都跑了,剩下的人再也堅持不住。
哐、哐、哐,扔下手中的兵器,無頭蒼蠅一般潰散。
“哈哈哈……”
眾人大笑起來。
刁家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來只是欺軟怕硬,今日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只有劉遵上了頭,撿起兩把環首刀,兩眼血紅的追了上去,“殺——”
劉道規怕出事,與劉懷肅追上去,一左一右抱住他,“且住,且住……”
劉遵喘著粗氣,滿臉漲紅,那模樣彷彿狂犬病發作一般,竟然從劉道規和劉懷肅兩人手中掙脫。
幸好這時劉裕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劉遵掙扎幾次,沒有掙脫。
“阿遵,夠了。”
劉裕輕飄飄的一句話,劉遵竟然冷靜下來。
“刀劍人人有份兒,大家趕緊分一分,今天之事萬不可洩露半分,以後大夥兒都是兄弟,互相照應,有事可來劉家尋我。”劉裕環視眾人。
“還是劉兄仗義!”
孟懷玉、向靖等人心悅誠服。
雖說是平分刀劍,但礙於劉裕的面子,好東西都是劉姓的先挑。
刁家財大氣粗,用的東西也都是上乘貨色,比眾人祖傳三代的弓和刀強太多,鋒刃上沒有缺口,更無鏽跡,一看就沒怎麼廝殺過。
士族高門這幾十年來醉生夢死,上陣與胡人血戰的,也就桓謝兩家。
大多數士族們主持的北伐,都是叫嚷的慷慨激昂,上了戰場,與胡人一個照面,便潰不成軍了,甚至胡人還沒來,他們就望風而潰了。
甚至連南下的流民軍都對付不了。
蘇峻之亂,攻入建康,不知掀掉了多少士族高門的遮羞布。
就像此次北府軍北伐,兵鋒已經推過了黃河。
朝廷卻以休養生息的名義,下令諸軍南撤,將淮水以北的州郡拱手讓出……
眾人分了刀劍,帶著魚蝦,各自散去。
這些東西足夠應付一陣了。
回去的路上,劉道規忽地想起一事,“只怕刁家人認出我們。”
雖說是黑燈瞎火,但劉裕這七尺六寸的身高,實在顯眼,而且那刁氏家將逃竄時說過“都是鄉里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
明顯是認出了眾人。
“他們敢來,全剁了餵狗。”劉遵暴脾氣先上來。
劉裕一臉的無所謂,“放心,刁家也不敢太過得罪我們京口諸姓。”
劉懷肅道:“刁家不敢得罪所有人,定會暗中對付兄長,此事不可不防,我與寧朔司馬劉敬宣有舊,先跟他打個招呼。”